她会死在这里吗?连一面都没见着他,便死了?
不甘心呀,不甘心呀!
雅静逸出数声哽咽,突然,她好象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绝望的心情登时振奋了起来。会不会是定国公听见她的呼唤找了来?即使不是他,她也可以找对方问路,寻回来时路。
想到这里,她迅速抹去脸上的泪水,拍了拍身上沾染到的草屑,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往那声音寻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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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充满求救意味的呼叫声由远而近传来,回响在安静的树林里。
放鹰的男子也听见了,手上的雄鹰不安分地拍动翅膀,他索性把手一伸,放它自由飞翔,冷峻的目光转向身后两名从人。
毋需主人开口,便双双会意,其中一人朝声音发源处大步走去,没走几步,便瞧见一条纤弱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朝这里过来,见到有人,欣喜之色溢于花容,扶着树干喘气,但等她微定了定神,视线清晰地捕捉到叁人的形影,一抹警觉窜过全身,害怕地往后退缩。
叁名男子看起来高大威猛,其中一人衣饰华丽,头上缠着蓝色的织锦,扮相怪异,注视着她的眼光让她很不舒服,一张带着些邪气的脸庞有点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他的两名同伴看起来也不是善良之辈,雅静登时觉得自己像被猛兽盯上的猎物,颈背寒毛竖起。
虽然涉世未深,雅静也知在荒野中遇到陌生男子有多危险,紧了紧拳头,回身就跑。
‘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
带着恶意的讪笑声令雅静全身一僵,眼前一花,便被叁名男子中的一人拦住了去路。
她眼中充满惊恐,那声音勾起了两个月前的恶梦──是在皇宫里遇到的无赖!无法置信地转回身,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是他,但尽管与那晚的打扮不同,她还是认出了那张邪恶的嘴脸,过度的惊惧使得她头晕目眩,双脚虚软。
‘是你!’她逸出惊喘,粉嫣的小脸面无血色。
那晚的记忆是那幺难堪,混合著屈辱、憎恨与害怕的情绪排山倒海而来,她承受不住地几乎要晕过去。
‘你认得本王?’天仲谋歪了歪头,饶富兴味地打量起她。
尽管钗横鬓乱,脸色又苍白似鬼,还是难掩她的娇美,一股男性的欲望在他体内畅流激腾。
哈哈!荒郊野外哪来这幺好的货色!莫非老天爷同情他这段日子的遭遇,安排这个小美人来安慰他?
他近来的运道实在太背了!以为上回被朝阳公主打一顿已经是最倒霉的事,哪知半个月前,他一觉醒来,发现头发被剃光,成了大光头,头皮还恶意地被刮出几道血痕,吓得他好几晚不敢睡觉,把当晚值夜的守卫全都施予严惩。
被剃光的头发不可能立即长长,他只好用块上好的织锦把头顶包住,但还是没法见人,只好诈称生了重病,谁都不敢见。但老待在家里闷也闷出病来,便到郊外的别墅散心,天气好时放鹰鸟解闷,可久了也会无趣,正觉得无聊,老天爷便送来这幺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儿,真是太好了!
但他觉得好,雅静却不做如是想,见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怕得直打颤。
‘你……别过来!’她尖声叫道,转身想逃,奈何去路被挡,这下前有虎、后有狼,她陷进绝境中。
‘你不要本王过去,本王偏要过去。’他嘻笑地走来,双臂朝她展开。
‘走开,走开!’她勉强撑着虚软的双腿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但体力与对方相差太悬殊,逃不出叁人形成的包围网。
‘我……救命,你们再过来我就喊救命!’绝望之下,她只能胡乱喊道。
‘哈哈……你真是有趣!’天仲谋狂笑道,将她慌张、可怜的模样全都看在眼里,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伸手攫住她无助的娇躯,把她带到眼前细细打量。
淡淡衫儿薄薄罗,虽不及那晚的衣着华丽、正式,但在日光下显得细白如上好瓷器的肌肤,比昏暗的夜色下观视更令人心动。是那晚遇到的美人儿!他登时心火上升,既是一种未得到手、极度渴望拥有的欲火,也是想起那晚受到的屈辱和打击的怒火。
‘我们又见面了,美人儿。’他故意对她脸上呵气道。
雅静呼吸一窒,胸腹之间一阵难受的翻搅。
‘该是本王的,终究是会落到本王手里。不信的话,你尽量喊救命,看这会儿还会不会有人来救你!’
他边得意地大笑,边俯身欲噙住那颤动不休的小嘴,雅静吓得紧闭起眼睛和牙关,忽然听见他大叫一声,钳制她的力道顿时消失,虚软的娇躯失去支持地跌在地面。
‘孝亲王想看,本宫乐于从命。’
银铃般的笑语伴随着一道柔美清绝的倩影自浓密的树荫间落下,叶续日好整以暇地看着天仲谋在原地痛得直不起腰来,发现他头上包着的织锦布时,嘴角的笑意更促狭。
‘王爷!’两名侍卫惊恐之下,连忙采取应变措施。一人上前探视主人,一人则手按在刀柄上戒备着。
‘你……你……’眼睛被泪水模糊了视线,以至于看不清楚眼前的人儿,但她的音容笑貌刻画在脑中实在太深了,是以一听见她的笑声,天仲谋便认出来者乃是他此生的天敌──朝阳公主叶续日是也。
‘可不是本宫嘛。’她傲然承认,目不转睛地欣赏天仲谋的惨状,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
她这一弹不仅落点好──不偏不倚地打在他腰后的肾俞穴上,而且施力得极巧──只会让他痛不逾生,却不会死人。
看够了天仲谋痛得五官变形的脸容,她转向雅静被吓得直发抖的娇躯,脑中思绪疾转,却因为想不透而柳眉拧起。
唐雅静怎会出现在这里?
她是娇生娇养的闺阁弱女,不像她身负绝艺,这里又是自家别墅附近,家人都放心让她一个人乱闯乱撞。照理讲,唐雅静是不可能一个人跑到郊外,身边没人跟着!
可是软倒在地、浑身轻颤不断的泪人儿不是她,还有谁?!
她该不会是像上回一样,受了刺激,随便乱跑吧?
‘王爷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上回强抢民女,这次连尚书之女也敢非礼,你当真以为本宫不敢告到皇上面前吗?’她俏脸凝霜,随意朝前一跨,惊人的气势将叁人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顺利将唐雅静软弱的身影纳在身后保护。
‘你……你……是你!’天仲谋忍住痛,指控地道。
续日不承认也不否认,明白天仲谋必然是从她刚才的出手,认出她便是皇帝寿诞那晚出手教训他的人。她冷冷地勾起嘴角,在他从新仇想到旧恨而忿忿不平的眼光瞪视下,非但夷然不惧,还冷言讥刺。
‘王爷什幺时候练就一对火眼金睛了?瞪得本宫好怕喔。’
‘你……你……’
‘还结巴了呢!本宫刚才是不小心击中你的肾俞穴,可没有打中你的结巴穴喔。’
肾……他一脸惊恐,怪不得会这幺痛,腰都直不起来了。这臭娘皮不知道肾关系着男性雄风吗?看她笑得那幺可恶,分明是晓得的!说什幺不小心,这臭娘皮!
一时间,怒气汹涌如河水泛滥,淹没了他的理智。顾不得叶续日一身本领高强,他气愤得想冲出去为自己讨回公道。
‘妹妹,妹妹……’大海般深情浑厚的声音却在此时一波一波的传来,飞旋在天仲谋脑中,阻止了他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