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善沉默不语,只将湖水般幽深明亮的眼眸盯着岳翕。
“你听见戴玥的话了,不会有事的。”后者朝她绽出温柔迷人的笑容,轻扶着她往悬崖方向走去。
善善虽有万般疑问想问清楚,碍于戴玥在场,也只能吞回腹内。她安静地跟着两人来到崖下,看着戴玥施放讯号,与崖顶的人取得连系,才在岳翕的鼓励下率先爬上绳子,以曼妙的轻功,藉力往崖上攀去。
戴玥赞叹地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不愧有姽方第一高手之称,芳兰公主的轻功不同凡响。”
岳翕只是注视着她像个小黑点的身影不语。
“你不必担心她。倒是你……”戴玥迟疑了一下,“你没有做出傻事吧?那可是死罪喔。”
岳翕心虚地别开脸,没有回答好友的问题,抓住绳索,施展轻功往上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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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回到云起山下的牧场时,将近傍晚时分。
众侍女听到芳兰公主回来的消息,纷纷簇拥上前,个个惊喜洋溢于花容,七嘴八舌的争相探问她们的公主安好。
“公主,您回来了就好。不然王上要把我们都拉出去砍,给您陪葬呢!”阿橘哭丧着脸说。
“父王?”善善错愕地喊道,视线对上正从分开的人群里走出来的姽方王,“您怎会来这里?”
“父王能不来吗?父王的宝贝女儿都失踪了半个月!善善,你让父王担足心了!”姽方王看见爱女平安归来,惊喜交加地拥住她。
“是女儿不孝,累您担心了。”
“只要你平安就好。善善,快让父王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没事了。”姽方王仔细地审视爱女,那张未施脂粉脸容依然有着往昔的高贵美艳,但隐约间又有种他说不出来的不同。像一朵刚受到滋润的兰花般娇艳欲滴!他蹙起粗黑的一字眉,暗忖必然是自己太高兴见到女儿平安无事,把她颊肤上健康的红晕、眉眼间明艳腮人的光彩给想岔了。
“瘦了点,但看起来还好。”他放松地吁了口气,锐利的目光瞟向一旁的岳翕。
尽管衣着破损,脸上有着多日未刮的胡须,皮肤也比之前见到的白面书生形象黝黑了许多,岳翕依然显得玉树临风,只是多了点剽悍爽朗的气质。
“翕儿,这是怎么回事?库大人说你追着公主出去就没回来。”岳朗清从见到爱子平安归来的欣喜中恢复,沉声询问。
“安国公,请不要责怪岳翕,都是我不好。”担心情郎受到责难,善善将所有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是我莽撞地骑马出去,才会遇上蛇王的门下弟子,害岳翕为了救我遭到蛇吻,跌下断崖……”
“不是公主的错。”岳翕同样不愿意她受到责难,“是我没保护好公主。”
“岳翕……”她痴痴地凝望他。
“两位都没有错。”戴玥笑嘻嘻地插嘴,“我看大家先进大厅休息,喝点茶水、吃些点心,再说吧。”
在他的提醒下,闻讯赶来的礼部侍郎连忙招呼众人进入大厅,送上饮品、点心。
“姽方王一路辛苦了。戴玥昨日才接到线报,您在安国公的陪同下入境,以为最快明天才到,是以没在此处恭迎,望请海涵。”
“少将军太客气了。”姽方王赞赏地看着眼前俊朗的青年,知道他是有“不败战神”之称的叶智阳的义子,对他的好感更浓,“本王不过是刚到,便听说少将军带着心腹手下寻线往云起山寻找小女的下落,没等多久少将军便把小女安然带回,本王还未对少将军的云天高义致上谢意,岂会怪少将军未在此处迎接本王呢。”
“营救公主是戴玥分内之事,只要您不再怪罪我方保护公主不力,愿意与天朝维持友好,戴玥便感激涕零。”
“本王见小女能安然返回,贵方又如此尽心尽力地惩戒元凶,早就无怪罪之意。倒是贵方搜索了近半月都未能找到小女,少将军一出马便将小女送回,感到不解吧。”
戴玥闻言似笑非笑地睨了一眼礼部侍郎,立刻将他吓得面色如土。
“是下官……没用……”
“这件事倒怪不得库侍郎。”戴玥温吞地道,“云起山的悬崖陡峭高峻,他光看着就头晕,哪里想得到会有人掉下去,还能有命在。若不是公主的爱马在崖上盘旋嘶叫,还有人看见崖下的森之谷飘出炊烟,在下也不敢冒险攀下崖,才会找到公主和岳翕。”
“总之,若非少将军艺高人胆大,小女只怕还被困在森之谷。”姽方王说这话时频频瞟向岳翕,似有责怪之意。
“其实我遇见他们时,岳翕正打算护送公主穿越森之谷,前往石林关。”戴玥为好友讲话。
“他们坠崖已近半月,照理讲随时都可以穿越森林去石林关。”
“那是因为岳翕的脚受伤,而且他认为火焰一定会回去求救,很快就会有人找到我们。与其冒险穿越情况未明的森林,倒不如在原地等待。”善善不欲情郎受责,也出言为他辩护。
“幸好岳翕决定留在原处等待救援。”戴玥煞有介事地点头附和,“据说森之谷内有个可怕的沼泽,而且野兽、毒虫丛生。岳翕脚上有伤,若还带着公主穿越森林冒险,后果将不堪设想呀。”
“就是呀,这些日子多亏有岳翕照顾我。他受伤,还要为我张罗吃的,真是辛苦他了。”善善不自禁地回想着过往的半个月,尽管大部分时间都被岳翕气得半死,但现在回想起来,连那生气的部分都充满甜蜜,“总之,若不是我任性地骑着火焰跑出去,岳翕也不会为了追我而被毒蛇咬到,摔下悬崖。”
听女儿句句护卫着岳翕,姽方王不由起疑。
“你说岳翕摔下悬崖,可你又是怎么落崖的?”
“我……”善善微垂下眼睫沉吟。思忖着若说出实情,担心会泄露她与岳翕的私情。倒不是她不愿此事揭露,而是在情况未明时,不愿岳翕为此获罪。
“公主是为救我而不慎落崖。”岳翕替她回答,“岳翕这条命若无公主相救,只怕已葬身在绝谷,此思此德,怕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
“你不要这么说。”她着急地喊道,觉得他苍凉的语气带着不祥。
“无论如何,岳翕是感谢公主的。”
“你……”在他若含深意的眼光下,她隐隐感到不祥,眉睫之间掩藏不住对他的浓浓关心,及潜藏的情意。
戴玥是何等机敏的人,立刻察觉到众人眼中的怀疑.连忙轻笑地说:“公主历经险难,好不容易安然返回,必然疲累。我看大伙儿也该告退,让公主安歇。还有岳翕的脚伤虽好了大半,但我总是不放心,也该找个大夫来详细检查。”
“少将军说得是。”库侍郎有模有样地附和,他也担心再待下去,姽方王会追究他没冒险下崖救人的事,“我立刻去请大夫。下官等人就告退了。”
厅里的人纷纷拱手为礼退离,只剩下妮方王父女及他们的心腹侍从,一时间静得仿佛掉根针都可以听见。
姽方王沉默地注视着爱女在岳翕离开后,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善善。”
“什么事呢,父王?”她心不在焉地应道。
“你跟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