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上我干嘛?见我没死,想再害我一次吗?”他没好气的问,像是根本没感觉到人家的心意。“我没有害你的意思,请相信我。我是……”她着急的解释。
“不管你究竟对我存何心意,都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他恶狠狠的撂下警告。“看在你是女流的份上,我可以原谅你这一次,但别想我会再次手下留情!”
“可是我……”
“不管你怎样,我都消受不起!”冰冷的言词里其实有着更深切的含意,赵珞深炯的黑眸里,闪现的坚决,教毒阎罗热烈的心情转为冰冷。
他不是不懂她的用心,而是压根不愿接受。目光不自觉地移向他身边的女子,是名容貌姣好的少女。不断传来的消息一直都有这个人的存在;一名美丽的妙龄少女伴着奄奄一息的青年从邢家村到少林到江南……
是她陪伴他熬过冰焰的毒伤!一股怨恨忽然升起,她知道自己没资格怨,却忍不住。该陪在他身边的人是她呀!
“你要是敢碰舞妍一根寒毛,我会让你后悔遇上我!”冰冷的警告无情的掷向她,毒阎罗忍住眼眶里的酸热,僵硬的点着头。
“舞妍,我们走!”
“可是她……”
“她的穴道一刻钟就解开,不须你操心。”话一落,赵珞提气施展轻功,挽着舞妍一同消失在街道上,独留一道孤寂的黑影沉默的对着月光,视线逐渐朦胧。
···································往京城的一路上,赵珞隐隐感觉舞妍心里有事,向来明朗的眉目间被一股淡淡的愁雾所笼罩,使他窥不进她的心。他不禁猜疑了起来,是因为郑文柽吗?离那家伙越近,他的心绪越发的不安。这一生从未如此没有自信,尽管他可以感觉出舞妍对他并非无意,可在她心中,他与郑文柽的分量孰轻轨重,他却越来越没有把握。
该死!想他赵珞从小到大,屁股后头不晓得跟了多少爱慕他的姑娘,只要他一出现,热情的姑娘总是围着他,含蓄一点的也去偷偷瞧着他示爱,唯有舞妍似有情若无情。一颗心教他难以捉摸。偏偏她的芳心才是他最渴望得到的!
然而越渴望、越在意,也越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大刺刺的冲到她面前质问她心里有没有他吗?却担心她的回答是根本没有。柔情万缕的对她倾诉心意,把赤裸裸的一颗心捧到她面前求她眷顾,但万一她不要又该如何自处?左想右想,还是捉摸不出个主意来。辰光就在这种情况下悄悄偷移,楚家的商船终于抵达京城。
赵珞在京城里有不少故旧,拖着舞妍先到定远公爵府将疏影托他带给小姑楚青黛的一大车江南名产送去,忙不迭的又转往武威亲王府送交内容相似的一大车物事,这次是贺家要给女儿贺梦依的。两人一到王府,就被总管往里请,武威亲王朱麒与王妃贺梦依老早在大厅候驾。前者一看到赵珞,僻哩啪啦的一大串话出口。
“你这小子太过分了!也不先来我这里转,倒先去了定远公爵府,忙到现在才给我滚来!在你心里,郭冀那家伙有比我对你义气吗?”
哎哎哎,怎么连这种小事都要跟他计较?赵珞未语先苦笑。
“郭公爵一见我去,防我像防贼似的,好像我是去抢他老婆。他这种妒夫的毛病大伙都知晓,是以我老早就决定最多在那里吃顿午膳,早早开溜好到你这里。没想到这么做了,还遭你误会。”朱麒哦的一声,一副原来如此状,但倏的目光转为狐疑。
“你这么急着上我这里来,不会是为了梦依吧?”
正接过仆人送来的茶要喝的赵珞,差一点被呛到。才说郭冀有妒夫的毛病,怎么朱麒也犯上了?“梦依姊,王爷是怎么回事?你们都成亲这么久了,他还成天紧张来紧张去,连我都怀疑!早知道我宁可带着舞妍去住客栈!”
见他一副气呼呼的模样,贺梦依立刻瞪了朱麒一眼,仿佛在责怪他未免太小人之心了。在后者心虚的垂下头后,连忙陪笑道:“赵珞,你别怪他。这家伙有时候就是这么古怪,说风就是雨了。”说到这,她美眸一转,盈满笑意的看向舞妍。“这位标致的姑娘倒面生得紧,你是打哪拐来的?”赵珞脸一红,眼光却是得意的。“这位是洛阳镖局总镖头的千金李舞妍小姐。”朱麒直到现在方注意到他身边的少女,发现她五官精致,一双眼眸灵光灿灿、英气勃勃,两颊明艳不可方物,身材则修长婀娜,哇,好个迷人的小姑娘!
“王爷!”隐含不悦的娇软腔调吓得他赶紧收回目光,不敢乱看。开玩笑,老婆是有名的醋桶耶!“哈哈哈!赵珞,真有你的。为了替两位接风,让本王摆开酒宴,与你大醉三日……”“王爷。”娇软的声音再度传来,梦依眼中的警告让他只得再度打哈哈。“喝酒伤身,你们一路劳顿,还是别喝酒比较好。让本王以茶代酒招待,来人呀,摆宴!”王府里的下人办事效率极高,在客人略微梳洗过后,便摆好一桌筵席。朱麒得意洋洋的指着侍女送上的茶,道:“此乃江西有名的双井茶,是皇帝赐的贡茶,你们品尝看看。”果然,一阵茶香扑鼻而至,甘露沁腑般的美味从舌尖盘环而上,萦满胸怀。舞妍对这茶并不陌生。“双井名人天下耳,建溪春色无光辉。蓄闻双并因茶美,不到洪都领绝佳。”她信口吟咏而出,朱麒等人的目光都讶异的注视向她。
也不能怪他们如此。实在是自与赵珞进人亲王府后,除了礼貌的寒暄外,不曾听她主动说过一个字。朱麒夫妇心里还在想赵珞怎么会喜欢上这么闷的女孩子,没想到她一出口就是宋朝诗人黄庭坚赞美双井茶的这首诗,显见其内涵不俗。
见众人都把眼光看向她,舞妍羞觎的垂下降光。“对不起,我一时兴起顺口而出,扰了各位的雅兴。”“舞妍,你别这么说,我们是大……不,是有点惊讶。一般女子大都不会对与茶有关的诗句感兴趣。没想到你连这个都知道。”梦依微笑的解释。
“我也了解不多。若不是常常听人吟起,也不懂这个。”她谦逊的道。
“你是听谁吟起?”朱麒好奇的问。
“是我家隔壁的郑三哥。”她淡然的说,赵珞却听得心情直往下沉。“郑家是洛阳有名的富豪,与我家有姻亲关系。爱茶成痴的郑老爷每次有新茶来,都不忘要家姊带一些给家父品尝。我更是常听到郑三哥在隔壁吟诵诗句,喝这茶时,他还最爱吟咏欧阳修的‘白毛囊以红碧纱,十斤茶养一两芽。长安富贵王侯家,一啜尤须三日夸。’这是说双井茶的名贵,要采十斤鲜叶,才能制成一两双井白芽,极言这种茶的细嫩。长安的王公贵族,饮一口便足以回味三日。”
“没错,没错!”朱麒忍不住拍腿附和。“说到洛阳的郑家,京城倒来了位相当有名的郑公子,也是洛阳人士,不晓得跟你说的人是不是同一个。”
“那人可是叫郑文柽?”听到故人的消息,舞妍心情激动,忍不住脱口问道。“没错,正是郑文柽。”
“他住在哪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