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贤弟认为愚兄是个喋喋不休的长舌公?”他一副受辱的表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着急地解释,但一看见他眼中的促狭,就明白他是在逗她玩。“我只是觉得你好象与我生疏了许多。”她埋怨道。
“怎么会呢?”柬方逸勉强挤出笑容。
“没有吗?”她幽怨地看着他。“以前你见到我时,总是兴奋地拉着我的手道长说短的,还把你在外面的见闻巨细靡遗地告诉我,不像今天这样——表情古怪。”
“我是因为……”他叹了口气,端起茶来喝。“我们都长大了,贤弟又长得越来越标致,教我有点……”东方逸怪异地盯着她瞧。
“有点什么?”她天真地问。
“有点……”他抚摸着白瓮的杯口,眼光看向龙儿搁在桌上的那双柔荑。“有点口干舌燥。”他大口地将茶水灌入喉中,随即又替自己倒了一杯。
“你见到我就口干舌燥?”云凤一头雾水,“逸哥,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没有!”他几乎是用吼的,然而,在见到他心爱的龙儿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表情后,立刻降低声音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吼你的。难道你见到洁玉时不会口干舌燥吗?”
“为什么会呢?”她不解地问,“我见到她时应该要口渴吗?”
“也不是……”他涨得满脸通红,有生以来头一次这么尴尬。“你……教我怎么解释呢?你先说你到底喜不喜欢洁玉?”
“我当然喜欢洁玉。”
“那你见到她时有没有想要亲她或是抱她的冲动呢?”
“男女授受不亲,逸哥。”云凤避重就轻地答。
“但她是你的未婚妻。哎呀,别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我是问你心里有没有想过呢?”
东方逸追根究底的逼问,让云凤有点明白了。“你是说那就是口干舌燥?”
他想亲她?云凤害羞地想着。
她脸红地偷窥东方逸,那像美酒般醉人的眼神立刻迷昏了他的理智。他突然伸出手抓住龙儿的玉掌。
“有时候我真希望你是女的。”他沙哑地说。
少女的矜持让她冲动地收回手来,但随即又后悔了。“为什么呢?”
“因为……”他叹了口气,“我很喜欢你,龙儿。我想,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喜欢任何人像喜欢你那样了。有时候我甚至想,如果你姊姊云凤还活着就好了,至少她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这是他说过最露骨的表白,在这一刻,云凤真恨不得将实情全盘托出,可是为了她娘,她不能。
“我一定会帮你找回她的。”她热切地握住东方逸的虎掌向他保证。“最近我常常梦见他,我相信再过些时日,他一定会回来找我们的。”
是的,只要正牌的云龙回来,她就可以恢复女儿身,名正言顺地当他的未婚妻。
“是吗?”东方逸着迷地望着覆盖住他那双棕色大手的白嫩小手,忍不住反过来握住她的。
他轻轻地用指腹摩挲着那双柔荑,一股愉悦的战栗自指间向上窜入云凤的身体,她感觉小腹有股火焰缓缓燃烧,渐渐的,有些口干舌燥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口干舌燥,她恍然大悟。
“我口渴了,逸哥。”她红着脸,自他的掌握中收回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口干舌燥?”他近乎邪恶地扬眉笑道。
云凤羞红了脸,垂着头企图平复急促的心跳。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神色自若地抬头对他说:“我们好久没下棋了,来较量一番吧!”
她不理会东方逸若有所思的眼光,命侍女将棋盘和棋子取来,然后,在石桌上挪了个空位,和东方逸在棋盘上捉对厮杀。
※ ※ ※
东方逸在城中忙了整整五天,才再度造访赵家。
他趁着天气晴朗,带着亲爱的义弟到郊外踏青。只有他们两个人,连奴仆都不带,为此明瑶非常不放心。
“放心好了,逸儿会照顾龙儿的。”景文笑着安慰妻子,“龙儿已经快十八岁了,别再把他当小孩子一样地保护着。”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他们两兄弟聚聚,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可她就是不放心,而且还不能告诉丈夫她之所以不能放心的原因,只能眼巴巴地目送着女儿和东方逸出门。
东方逸心情激奋地和他的龙儿并辔而行。
这是他们头一次在没有第三者的监视下独处。以往见面时,至少都会有丫鬟在场,而这次……这次却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觉得激越的心几乎要从胸膛迸出,热情在他的血管流窜,他甚至没把握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做出什么事。可是他不在乎,只要能跟龙儿独处,他一切都不在乎了。
他们越过丘陵,来到林间小路,云凤心中原有的一丝不安,在奔驰过原野时消失于拂面而去的清风中。她听到啁啾的鸟鸣,还有潺潺的流水声。
东方逸带着她穿过树林,来到一处平坦的河谷。云凤瞧见青翠的野草旁有一弯浅浅的小溪,水质清澈,没有混浊的黄土,十分讶异。
“这里的水清可见底,和黄河一带的水色大不相同,倒酷似江南可以映出蔚蓝晴空的碧水。”东方逸扶着已经下马的心上人,朝小溪走去,留下两匹骏马在原地吃草。
“逸哥是怎么知道有这条溪的?这么美的地方,连我这个在长安长大的人都不知道。”她好奇地问。
“凑巧吧!去年我溜马时意外地来到这里。”他耸耸肩。
“我好羡慕逸哥可以游历大江南北,观览各地的名山胜景。”云凤站在溪边,望着潺流不歇的溪水感叹道。
“是吗?”东方逸微微一笑,“其实贤弟也可以啊!我很乐意带着龙儿一起游遍天下。”
“娘不许的。”她丧气地摇着头。
“龙儿就快十八岁了,我相信到时伯母一定会答应的。我听姨爹说,他和世伯商量好了,等你明年考取进士,就让你和洁玉成亲,到时候伯母就不会不准你去这,又不准你去那的了。”东方逸的确不明白赵伯母为何管龙儿管得这么严,他十五岁就随着父亲闯荡大江南北,母亲却一点也不担心。
“你说的是真的?”她黛眉深锁,发愁地问。
“你不是喜欢洁玉吗?为何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这跟洁玉无关。”云凤心烦意乱地盯着溪水看。她怎么可以娶洁玉?老天爷,她该怎么办才好?
“喔!那你一定是担心考不中进士,到时候就不能娶洁玉了,对不对?”东方逸自以为是地说,“放心好了,你是长安城中出名的才子,我相信明年春天时,你不是状元,也一定是榜眼、探花之流。”
“这跟科举也没关系!”她气急败坏地转身面对他,却当场傻了眼。
东方逸竟然在宽衣解带!
“你脱衣服干嘛?”云凤又羞又急地别过脸去。
“我……我游水啊!”龙儿那种像是大闺女被人冒犯的语气,令他觉得莫名其妙。
“游水干嘛脱衣服!”她跺着脚恼怒地问。
“游水不脱衣服?那我的衣物不全湿了?”他嘲讽地撇撇嘴,将外袍丢到草地上,接着开始解内衣。
“我……”她转过身,双手掩在脸上不敢看他。
“这里的水很清澈,龙儿,你也一起来游水嘛。”他脱掉内衣,坐在草地上脱下靴袜。
“我不会游水。”云凤背对着他跺脚,在心里喃喃咒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