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怎样?”他的嗓音深沉,再度安抚了她心中的不安。
“我……不,我是说那女人拚命挣扎,正当她跑向房门口高喊救命时,那恶人截住了她,举起手中那把亮晃晃的短刀刺向……”良玉的手抚着自己的喉咙,“就刺在喉头上,于是她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血从她的喉咙……冒出来,直流到她的胸膛……”
良玉的眼睛突然大睁,吓了齐康一大跳,那对彷佛有宝光流转的乌眸,霎时变得空洞、没有生命力。
“良玉……”他着急地低唤着。
良玉茫然地瞪了他一会儿后,才回过神来。
“每次我梦到那里时,总觉得自己的生命也跟着那不断涌出来的鲜血一起流失了,而且我的喉头也跟那梦中女子一样疼痛,甚至还可以感受到她心中的爱与恨、惧怕与遗憾……”
“良玉,别说了。”齐康听得整颗心都揪了起来,他狠狠地抱住良玉,深怕她随时会从自己的怀里消失。“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保护你,再也不让你从我身边离开。”
良玉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齐康,别抱那么紧,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可是齐康却恍若未闻,他依然紧楼着她,所有的思绪都被一幕悲惨的画面所占满——
他看到一位青衣男子神情呆滞地抱着一具早已没有体温的女人尸体,泪水自他不敢置信的眼中不断冒出,他突然俯下身,疯狂地吻着女人的唇,恨不能将己身的生命力灌入她的体内。
“贞宜,我的爱妻,你只是睡着而已,你快醒过来,醒过来……”
他不断地摇晃着怀里已无生气的娇躯,强烈的爱欲让他无法相信妻子的骤逝。
“贞宜,为我活过来,为我活过来……”他的舌探入爱妻的口中,想要寻回以往的甜蜜、热情。那已无生命的檀香舌竟突然和他交缠起来,他惊喜交加,更加热烈地吻着她。
“贞宜,为我活过来……”他喃喃念道,吻着爱妻的俏鼻,和那对教他心魂荡漾的美眸。
“齐康,你……”良玉的手摩挲着他的脸颊,抚着他浓黑的长眉,深叹了口气。“齐康,原来你也记得我们的前生!”
前生?他惊醒过来,瞪着良玉盈满爱意的美眸。
同样一对教他迷醉的眼,无论是前世、今生,都让他为之疯狂、爱恋。
不,什么前世今生,他又在胡思乱想了。
“你说什么?”齐康的眼中有着一丝恼怒。
“我说……”她的表情黯淡了下来,知道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你想说什么,良玉?”
她轻轻摇了摇头,幽怨地叹息,“你不会想听的。”
“不,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会听的。”他对自己先前的粗鲁感到歉疚。
“好,我告诉你,可是我要你保持一颗开明的心,不要先下任何结论,先把它当成一则故事来听吧!”
“好。”
在获得齐康的保证后,良玉幽幽地道出了她的梦,和在天津城的奇遇,最后,她掏出系在颈间的翠玉观音给齐康看。
齐康伸手接过观音玉坠,不知怎地,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窜入他的心靡。
“这只玉观音是骨董店的张老板家传之物,在十几年前出土时,它是跟着张老板的一位先人埋在一起的。”
“他的先人是谁?”齐康颤声问出心中虽想知道,但又盼望良玉不要道出的问题。
“他叫张允文。”
齐康震动了一下,脸色变得惨白。
“在距今约五百多年前,张家是天津一带的大富人家,刚娶亲不久的张允文挥别妻子、父母到北京应试,临行之前,他亲自将这只玉坠挂在妻子李贞宜颈上。他向爱妻保证,一放榜就回家和她相守;谁知道就在放榜当天,他的妻子被人所杀,他回来时只看到没有生命的娇妻……”良玉的眼中盈满泪水,抚着胸前的翠玉观音,感受着允文的悲伤。
“是谁杀了她的?”齐康咬牙切齿地问。
“我不知道,也没人知道。允文终其一生都在寻找杀妻凶手,可是一直没找着。”
“不……”胸口的疼痛让齐康也忍不住滴下泪来。
“你瞧,这玉观音的颈子上有道血痕,听说是贞宜遇害那晚,她流出来的血渗进去的。”
齐康捧着坠子一看,果然见到血痕。
“这跟你、我又有什么关系?”他沙哑地苦笑出声。
“齐康,你还不明了吗?那就是我们的前世,是我一直作着那个可怕噩梦的原因,也是我们一见钟情的缘故。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我初见到你时,脑中的确出现贞宜和允文在天后宫首次见面的情景。后来你在车上吻了我,我又看见他们两人洞房花烛夜的景象。这一切都让我肯定自己就是贞宜转世,而你就是允文。”
“就算这一切都是真的又如何?”齐康激动地抓住她的双肩。天知道,他有多么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在他的内心深处,并不愿记起前生那段曾深刻伤害他的惨痛记忆,因为那会再度提醒他失去至爱的痛苦。
“良玉,你不该再想这件事了,不管我们前世是不是夫妻,我都已经爱上你了,上辈子的事就不要想它了,今生我会好好爱你的。”
“我知道你会爱我,可是……”她闭上眼睛,想从浑沌的脑中厘出头绪来。“那个梦一直缠着我,让我忍不住怀疑,那凶手是否也跟着我们来了?我以前作噩梦时从来没感到害怕过,可是这次却怕得打电话向你求救。还有,我在机场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我觉得他就在某处……看着我。”
“良玉,别说了。”齐康忍不住打起冷颤来,“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他咬牙切齿地发誓,“绝不准任何人伤害你一根寒毛,我会保护你的,良玉,我发誓,我一定会逮到那恶魔。”
“我知道。”她轻叹了口气,倚入他怀中。“你一定会抓到他的,我知道,这次你一定办得到。”
“良玉……”他拥紧她,害怕地会从怀里消失。
两人拥抱了良久,恐惧的成分早已被一股原始的欲望所替代。
齐康真实地感受到怀中的软玉温香,心中蠢动的欲念正催促着他采取行动,可是作祟的道德观却警告他切莫趁人之危。
他怎能在良玉遭受恐惧侵扰时,占她便宜?
可是她这么柔软、温驯,就算是圣人也会动心的,更何况他根本不是圣人。
正当他的欲望和理智在做拉锯战时,良玉适时地打了个不雅的呵欠。
“把话说出来后,我觉得好过多了。齐康,我胭了,想睡觉。”她佣懒地赖在他身上。
“睡觉?”他的眼睛兴奋地发着光。
“嗯,你要不要留下来陪我?”
“陪你?”他全身的骨头都酥了,整个人飘飘欲仙的,好色的眼睛瞪向她的领口,开始以眼神剥她的衣服。
良玉被他瞪得全身灼热,拉紧衣领娇嗔道:“只是陪我而已,不可以有妄想。”
“你要我睡沙发呀?”他的脸垮了下来。
“不必,我的床很大,而且我相信你。”她天真地回他一笑,毫不避嫌地拉着他进卧房。
浅粉红色、饰着玫瑰图案的壁纸,将这间六坪大小的卧室妆点得浪漫极了。榉木的床头柜上都是旅游和艺文类的书籍,齐康随意地抽出一本来看。
“你都是看这种书呀?”他瞄了一眼封面,是侯文咏的《亲爱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