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潮震悸着,久久无法言语,只能瞪视着他深情的眼眸,泪水的痛着她的眼睛。
“下辈子,”迥异于之前的温柔恳求,呼颜克此刻的声音充满霸气,“我要比风扬,还有任何人都早认识你,到时候一定要你爱上我,再不让任何人先我一步占住你的心。”
“你……”她的心房刺痛,对于他霸道的柔情感到难以招架,虚软在他有力的男性怀抱。
可是……
闭上的眼眸里,有着风扬为她挡下晴芳碧玉刀致命的攻击,那双渐渐失去生命力的眼眸里盈满对她的难舍和深情,教她难以放下。
“不……”就在她偏过头,低弱地喊出的同时,门外传来令人无法忽略的咳嗽声。
“谁在外头?”呼颜克迅速扶正海潮,目光如电的扫向门口。
“师父,呼颜伯伯,是我啦。”
门外的曼声回应立刻让好不容易站直身躯、退离呼颜克怀抱的海潮脸上一阵烫热,感觉着汹涌的热气翻天倒海地向她袭来。
※※※
话说朱长乐跟随海宁来到在水一方楼,还来不及细细欣赏周围景致,海宁便进了一楼花厅,从待命的侍女那里得知海潮和呼颜克正在五楼观赏风景、品茗谈心。
海宁犹豫了一会儿,举步登上楼梯,朱长乐自是亦步亦趋地跟过去。
两人来到五楼,海宁举起手正准备敲门,听见呼颜克说到“我一点都不苦……唯有要我忘了你,才真正让我痛苦……”以下的话,不由得心情大受震动,手再也敲不下去,呆呆的站在原处听着。
她身边的朱长乐同样听到这段话,却冒了全身的鸡皮疙瘩,倾身过去戳破门上的纸往里瞧。
当他看见呼颜克一把抱住海潮,将脸低下,两人的脸越来越靠近,一颗心就像掉进热油里滚来滚去,呼吸和心跳不自觉的加速。
大事不妙呀!
虽说海潮美如天仙,到底还是个男人,呼颜克如此不顾世俗道德,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实在是……他也不晓得该说什么啦!只知道若是教海宁看见她师父被呼颜克那样,不昏倒才怪!
他把海宁视为闺阁中备受保护呵宠的纯真闺女,又以为海潮是男儿身,才会有这些想法。是以,假意咳嗽惊扰屋内拥抱的两人,却没想到海宁非但不领情,还朝他掷了个恶狠狠的眼光,像是责怪他惊扰了什么好事似的,才出声回答门内呼颜克的质问,挤出笑容,推门进去。
两人进了屋内,海宁随即奔进海潮怀里,搂着她娇滴滴的喊着:“师父,宁儿总算盼到您了。”
朱长乐在一旁看得颇不是滋味。
就算两人是师徒、是叔侄,但所谓男女授受不亲,也不该亲热的抱在一块。海宁眼里究竟有没有他这个未婚夫的存在呀!
但他气由他气,海宁可是半点都没注意到他在生气,更无心理会他的怒气。此刻她心里眼里嘴里的的确确是没有他呀。
“宁儿,你让师父好担心。”见到爱女平安,撒娇地偎在怀中,海潮原已红了的眼圈又泛上热气。
“师父有什么好担心的?呼颜伯伯会把我照顾得妥妥当当。是不是呀,呼颜伯伯?”海宁淘气地从海潮怀里探出头,一双慧黠的美眸朝呼颜克眨呀眨的,逗得那张向来严峻的脸绽露出慈祥的笑意。
“呼颜伯伯当然会把你照顾得妥妥当当,可天下父母心——”他机警地停顿下来,注意到海潮脸色一白,朱长乐坚耳倾听的样子,连忙补充:“我是说,你师父拿你当亲生女儿看待,不管别人对你有多好,没在你身边亲自照料,总会不放心。”
“呼颜伯伯说得没错。”尽管心里有数不清的疑惑想向恩师问个清楚,但碍于朱长乐在一旁,海宁只能以挤出来的笑容掩饰心事,语气显得特别活泼。“可呼颜伯伯待我就像父亲疼爱女儿一样,师父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
“宁儿,你……”海潮糊涂了。
原以为海宁为呼颜克所据,必然是饱受惊吓,只怕见到她还要哭诉,岂料她与呼颜克不但相处融洽,言谈中竟还多所帮衬。
一旁的朱长乐更是看得满腹疑云。从最初得知海宁被掳至兴安派,到见到海宁,整个事件的演变让他仿佛误人密林中,暗影幢幢,一时间有种搞不清楚东西南北在哪里的感觉。
“师父,呼颜伯伯不只对宁儿很慈祥,更对师父用心。为了迎接师父的到来,将在水一方楼重新整理,所有家具、器皿都是全新的。”海宁再接再厉地为呼颜克说好话。
“宁儿……”
“呼颜伯伯还安排我住在白露未曦小馆,虽然人家很想住在水一方楼,可呼颜伯伯说这里是准备给您住的,在您没来之前,连仆人都不准在这里留宿。”
“宁儿……”
“可是人家真的好期盼能住这里喔。从在水一方楼往外看,近可俯瞰蒹葭园及兴安山庄里的景致,远可眺望镜泊湖的风景,屋内的陈设一派典雅,让宁儿好喜欢,所以好期待师父能赶快来,这样呼颜伯伯就会准许宁儿陪伴师父住下来。”
“宁儿……”
“呼颜伯伯还说,等您到后,要带我们览遍附近的山光水色,像是乘画船泛游镜泊湖,登大、小孤山,一览珍珠门、吊水楼瀑布的奇景,或者还可以去镜泊湖东北边的小北湖附近看地下森林。哇!有这么多奇景、美景可以看,宁儿真的好期待!”
“宁儿……”
“师父,我们留下来,好不好?”
“宁儿!”
女儿根本不能她说话的机会,一句接着一句地劝她在兴安派停留,让她难以招架。海潮的神情顿时显得为难。
“师父……”海宁的声音和缓,睁着一双纯真如稚子的眼眸无辜地瞅视过去。“我们都已经来到兴安派,若不趁这个机会饱览此地的风土民情,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呢!既来之,则安之,师父听我的话就没错。”
“宁儿,你……”
“是呀,海潮。你既然来了,就让我一尽地主之谊吧。”呼颜克湛深的眼眸里燃烧着不容人忽视的炽热情意,低哑的语音充满真诚的恳求。“不过,宁儿说的话我不是十分赞同,我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能邀请你们师徒前来做客,而且希望每年至少一次。镜泊湖畔的风光,虽是四季各有风情,但以夏、秋两季最佳,虽然我衷心期盼的是你能长居此处,但也知道你必然不愿意,所以仅能退而求其次的央求你每一年都能来此小住。”
“你……”海潮全身轻颤,像是承受不住他这番掏自肺腑的恳求,内心千头万绪,竟不知该如何拒绝。
她垂下螓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绵密的睫羽垂下,更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呼颜克咄咄逼人的含情目光。
“师父……”海宁在她怀里磨蹭撒娇,像是在催促她答应呼颜克的央求。
一旁的朱长乐则再也看不下去了。
海宁真是的,居然帮着呼颜克,也不会瞧瞧自己师父的脸色,分明写满为难呀,可见得海潮并不甘愿落进呼颜克违背世俗的野心里。
可这些话他当然没有直率的说出,自幼养成的教养,让他圆滑的开口:“宁妹妹,呼颜掌门是客气,你可不要当真。若是真喜欢这座楼子的布置,等我们成亲后,我一定在辽东王府为你起一座一模一样的楼子。还有,你要是想游览镜泊湖一带的景致,我也可以陪你,没必要麻烦呼颜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