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放心,他们立刻就来。”
说完,他跨步离开,背影微显佝偻,不复以往的雄赳气昂。
* * *
闲杂人等尽皆退场,门外守着自家忠心的小厮,门内有殷勤贴心的丫环伺候,敏璁总算能毫无顾忌地转向正品啜着重新沏上的香茗的姐姐。
这会儿还有闲情逸致喝茶的人,大概只有她了。
“铁炽如此可恶,为何还要我忍耐?”
敏瑜睨他一眼,知他是手足情深,为她生气,笑窝隐隐浮现。
“你气也没用。”她柔声道,眼中充满对弟弟的宠溺。“况且铁世伯对我们有恩。我永远都记得他在父亲丧礼时,当着源兴行的掌柜们,以及前来吊唁的宾客的面,力挺我们姐弟,还说,如果有人想对我们不利,铁家庄绝不会坐视不理的那些话。”
敏璁当然也记得。
父亲因一场风寒,未得及时救治,骤转成肺炎,突然病逝,让他们姐弟措手不及。虽有忠勤的总管代为打理丧事,但内有源兴行五十六位大堂柜对年龄尚小的他是否有当家主事的能力生出的质疑,对外有虎视眈眈等着吞噬、瓜分华家利益的商场劲敌,若不是铁雄代为出头,在丧礼上表态支持,他们姐弟能否顺利接掌华家的产业,还是未知数。
但是——
“源兴行本来就是我们姐弟的,铁世伯的话虽然让有心人忌惮了一阵子,可这三年来,若不是有姐姐的运筹帷幄,及弟弟我的灵活手腕,源兴行能屹立不摇、如此兴旺吗?这些可不是铁世伯那时的话帮得了的大忙喔。”
敏璁清楚得很,虽然对外主事的人是他,但真正拿主意、管事的人却是姐姐,他只是照着姐姐的话办事罢了。是以,从接到铁雄的寿宴邀请函后,他便烦恼着,万一铁家要迎娶姐姐,嫁出门的姐姐还能管理华家产业吗?
“铁世伯还是帮了大忙,若没有他在丧礼上表态支持,使得旁人有所忌惮,我们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掌握住源兴行的运作。”敏瑜道。
敏璁扁了扁嘴,不敢辩驳。“因为这样,你就要委屈自己来报恩吗?”
“我没那么伟大。”敏瑜抿嘴轻笑。
敏璁俊眸一亮,像个孩子般兴奋地嚷道:“太好了!姐姐不打算嫁给铁炽了,对不对?”
“我嫁不出去,你很高兴。”敏瑜打趣。
“没啦。”他赧然一笑,随即理直气壮了起来,“我不忍心委屈姐姐跟别人共事一夫呀!那铁炽也没多好,哪里记得起姐姐嘛。而且……”
“姐姐要是嫁出去,谁帮你管帐、出主意是呗?”敏瑜扬起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澄静如水的眼眸同时掀起波澜,荡着调皮的笑意,涟漪般地扩散到两瓣新月似的樱唇畔,将迷人的酒窝装满甘醇似酒的温情。
敏璁看得目眩,只觉得那张向来给人清灵娴雅感觉的娇容,此刻却是份外艳媚,幸亏他们是亲手足,要是给别的男子看见姐姐的娇媚,怕不扑过去抢摘这朵荡人心魂的绝色天香了。
“别顾着发呆。”敏瑜被弟弟看得不好意思,收敛笑意。“还得想要怎么说服铁家呢。铁世伯似乎认为,要是没委屈我和胡礼荭共事一夫,我这辈子就完了!”
听出姐姐语意里的嘲弄及无可奈何,敏璁也是苦笑。
“有这种顽固、自以为是的世伯,也是挺烦恼的。”
“他也是一片好意。世伯的眼光总认为退婚对女子极不名誉,铁家是以爱护我的心情,才会做出这样的提议。”
“这么说,我们还该感激涕零罗?”敏璁忿忿道。
“那倒不必。”敏瑜莞尔。“只是要拒绝得婉转一些。”
“婉转?”敏璁咕哝道,这种事他可不拿手,只能期待地看向姐姐。
“附耳过来。”敏瑜扬唇轻笑,朝弟弟招了招手。
稍后,敏璁代表两姐弟向铁雄提出希望能与胡礼荭一晤的要求,当时的敏璁并不知道,这个决定将成全姐姐十年来的相思。
一全书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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