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谢?我主要是想……”李听慈祥地盯着嘉绮,扯动嘴角,微微一笑。“看看你们这对小情人。我上回听说你们过完年就要订婚了,今晚还给你们带了一份圣诞礼物。”
“真的呀?”宗佑惊奇地道,眼中跳跃着促狭的笑意。“我还以为李叔叔自从见到嘉绮后,就对您这个准干儿子不再喜欢,转而讨好她了。上回送她圣诞红,完全没我的份,这回终于想到我了。”
“你这孩子真是淘气。’李听被他似埋怨的语气逗笑。
一旁的杨佩好和高家明显得很意外,尤其是家明,李听算是他的表姨爹,只在他和佩好订婚时送过一次贺礼,现在却要送圣诞礼物给嘉绮和俞宗佑,这不就表示对李听而言,这两人比他更重要吗?
“您…”嘉绮欲言又止地望着李听,最后鼓起勇气开口。“不知道您方不方便,我想找个地方送您一件很特别的礼物。”
“哦?”嘉绮眼中的期盼光芒,让李听无法拒绝。他点了点头。
“宗佑,是否能找到一个安静、可以谈话的地方?”嘉绮转向宗佑问道。
“跟我来。”
于是,他们撇下了面面相觑的家明和佩好,来到二楼的会客室。
“先看看我送你们的礼物。’李听取出提只长型礼盒,宗佑和嘉绮一起拆开,发现里面是钻石对表。
‘李叔叔,这太贵重了。”宗佑轻呼出声,嘉绮却将女表取出,送到李听面前,张着泛着湿气的眼眸请求道:“您可以帮我戴上吗?”
宗佑惊讶地瞪住嘉绮,她应该不是这么爱慕虚荣的女人啊!看着李听欣喜地替嘉绮戴上手表,宗佑心里掀起一阵疑云,嘉绮说她父亲是活跃于政商两界的名人,难道会这么巧?
“宗佑,请你去帮我们拿饮料好吗?”
满腹疑问的宗佑,起身往门口走去,嘉绮等到房间只剩下她和李听,紧张地道:“您准备好接受我的礼物了吗?”
“好啊。”李听外表上虽然是好整以暇,心里却泛起一抹热切的期待。
“这跟一个故事有关。”嘉绮绞扭着手道,李听怀疑地眯起眼。“我是最近才知道的,加上我们上回见面时,您喊了我一个名字,于是我拼凑出一个大胆的假设。”
“什么假设?”李听想起上回将嘉绮误认为雅淳而险些闹出的笑话,心里有些忐忑。
“一对二十五年来不知道破此存在的父女。”
‘你说什么?”嘉绮的话像青天霹雳般打向李听,令他一时之间错愕在当场。
“在我二十五年的生命里,我一直认为我是林嘉绮,可是上个星期,却有人告诉我,我不是林嘉绮。一个我认为不存在的外公跑来找我,告诉我罹患了子宫颈癌的母亲希望能在开刀前见我。可是我的母亲好好的在家里,于是我被告知我有另外一个母亲,我的亲生母亲。”
“你是养女?”李听试着在一团混乱的脑子里找到头绪,却越想越乱。
“嗯,但我一直不知道。接着我发现亲生母亲的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等到我和她见面,发现母亲一直深爱、却不肯告诉我他的名姓的父亲,跟我只见过一次面的长者背景好像。我恍然领悟,为什么我会觉得那名长者分外亲切,为什么我会对他产生一种孺慕之情…”
‘我……我不明白……”李听茫然地摇头,他无法相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这事有点复杂,”嘉绮决定从头说起。“首先我必须确定您上回对我喊出的名字是‘雅淳’吗?”
一点光亮在脑里的迷雾区闪现,李听灼热的眼光炯炯瞪住嘉绮。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他严厉地抿紧嘴问。
“她是我的亲生母亲。”
嘉绮轻柔的回答,重逾泰山般压向李听心头,他张大嘴瞪住嘉绮,许久之后才说:“怪不得会这么像……”
“这么说,您确实是认识家母噗?”嘉绮再度试探,李听却绷紧脸不回答。
‘好吧,既然您不说,我就当是说个故事给您听好了。”其实嘉绮心里也有些不确定,万一她弄错了,万一李听不肯认她,到时候她岂不是很尴尬?但心里有道声音告诉她,无论是她所认识的李听,还是那个让母亲痴狂了二十六年的男人,都不会为此责怪她,或是不认她。怀着这样的想法,她再度鼓起勇气。
“家母方雅淳在大学的迎新舞会中认识了高她三届的学长,他们很快陷入热恋。家母的祖父从小就替家母安排了一椿门当户对的婚事,可是家母深爱这名学长,不愿意答应和对方正式订婚。”
“最后她不但跟门当户对的对象订婚,还结了婚。”李听不带感情的评论。
‘那是因为家母的祖父病危,家母不愿意再刺激他老人家,才答应订婚的。”嘉绮为母亲辩护。“可是订婚后没多久,外婆却发现家母怀孕了。”
“怀孕?”这个字眼令李听脸色微变,表情惊疑奠定。那孩子是……锐利的眼光像闪着寒光的宝剑罩住嘉绮。
嘉绮迎向他的凝视,表情坦荡地继续说故事。“外公要家母拿掉孩子,家母以死要胁,坚持要生下她和心爱的学长的爱情结晶,外公为了不让家丑外扬,也为了瞒骗病重的父亲,将家母送离高雄,到北部乡间待产。孩子生下后,外公向家母保证,一定会找户好人家好好养育孩子,家母才含泪让女儿被抱走。”
“怎么肯定孩子是那名学长的、’
李听的话令嘉绮愤怒地涨红脸,共庆幸母亲没有在场接受这样的侮辱。哼!男人遇到这种事时,为什么总是这样愚蠢,不会稍微运用一下逻辑推理能力,就莽撞地说出这种话来伤害女人!
嘉绮嘲弄地扬唇微笑。
“尽管我不欣赏郭威翔,但是我们都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力,如果他是我父亲,我也只能自认倒桅。但李委员,您有没有想过,如果家母当年怀的是郭威翔的孩子,她只需要嫁给他,而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而我也不必被人收养,不是吗?”
嘉绮的话说得李听羞惭地垂下头,定下心思一想,不能不承认她的话有理,难道她真是——他无法相信,也不敢相信,这项可能像一枚炸弹般,炸得他的理智与感情都是一团混乱,一股无法言喻的感觉从门心深处似火山岩浆般爆发出来。真的有可能吗?寂寞已久的空虚生命终于被一种温暖而真实的情感所填满。
他眼中充满夹杂着极度渴望和不敢置信的激动,使得嘉绮心里的怒气消失无踪。她对着她非常确定是她亲生父亲的男人怯怯地一笑。
“外公将我交给他的远房表侄夫妇抚养,他们将找视如己出,当时我养母刚巧生下了死胎,在出生证明上稍加更改,我便成了他们名义上的亲生女儿,直到外公受母亲所托来找找,才揭穿这个秘密。家母和郭威翔的独子,在今年六月车祸身亡,家母又发现自己得了子宫颈癌,在这双重打击之下,她决定和郭成翔离婚,并找回失散多年的女儿,继承方家的产业,做为她对女儿的补偿。可是我根本不想要这些身外之物,我最想要看到的是母亲能再度快活起来,而不是忧伤懊悔地沉浸在过去的记忆里。她在报章杂志和电视报导上,寻找她今生唯一深爱过的男人影像,却不敢勇敢出现在对方面前,坦白她虽曾因懦弱而屈服在家庭压力下嫁给别人,却从来不曾忘记那段刻骨铭心的恋情。我无法坐视母亲再消沉下去,抱着一点点期望,猜想也许父亲还爱着母亲,他会愿意去看看她,给她一点安慰。我不敢奢求他接纳我们母女,只想当着他的面告诉他,我很骄傲有他这样的父亲,即使永不相认,我还是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