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要走了,等我安顿好自然会跟你连络,万一傅云要是有来问的话,你就告诉她,除非我死,否则我儿子绝不可能去叫别人爸爸。”孟峰背起一个行李袋准备离开。
“你带着一个孩子真的能够生活吗?”候老太太充满忧虑的问道。
孟峰潇洒的回道:“你放心吧!一枝草,一点露,我们绝对饿不死的。”
※ ※ ※
傅云直接赶到孟峰的大哥家,见着以前的婆婆仍如往常称呼道:
“妈,孟峰呢?他在不在?”
侯老太太看见和傅云一同前来的建生,心中的怒气更盛。
“他已经走了。”候老太太冷冷的回道。
傅云急切万分的追问:“他到哪里去了,有没有带小奇一起来?”
侯老太太直截了当的告诉她:“你不必再多问了,他要我告诉你,除非他死,否则他的儿子绝对不可能去叫别人爸爸。”
“妈,请你告诉我,他们到哪里去了?我知道他把小奇带回来,孟峰自身都难保了,哪有能力带着孩子生活?”傅云伤心的哭求着。
侯老太太赌气的回道:“你还会关心他们父子的死活吗?反正你现在有新的对象,要几个孩子没有?何必硬要我们侯家的子孙去叫别人爸爸?”
“妈,你怎么这样说呢?孟峰的个性你还不清楚吗?如果你是真的为他们父子好的话,就告诉我他们人在哪里,不要害小奇跟着他父亲在外头吃苦。”傅云急急的说着,眼泪不停的从眼眶里滚落。
侯老太太面露犹豫的沉默了半晌,终于不太情愿的开口告诉她:
“他说他要到台北击打天下。”
“那他去台北要住在哪里?他会去制造什么亲戚朋友?”傅云慌乱的问道。
想到儿子小小年纪就被迫和她分离,她的心就好像被揪住一般。
侯老太太也有些惶恐起来,缓缓的摇头道:
“我们没有亲戚住在台北的,也没听说他要去找朋友,他告诉我等安定之后就会跟我联络。”
“怎么办?怎么办?”傅云神情绝望的看着建生。
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建生先安慰的拍拍她的手,才冷静的问道:
“他们走多久了?”
“大概二十分钟。”
“那我们去车站找找,也许他们还没搭上车。”他对她说道。
傅云的眼里又浮现一丝希望,毫不停顿的就往门口走去:
“那我们快去吧!迟了也许就来不及了。”
※ ※ ※
傅云面色苍白憔悴的坐在陈大大的客厅里,听她再一次详细的叙述事情的经过。
她和建生在车站的里里外外奔波寻找了半个多钟头,才完全放弃希望的到陈太太家来。
陈太太愤慨的批评道:“孟峰那个人还真的让人不知怎么说他才好,那么大一个人了,做事却像小孩一样,只凭一股冲动就把孩子带走,他真的有办法照顾他吗?”
想到小奇很有可能跟着他父亲流落街头,傅云不禁心疼得直掉眼泪。
建生赶忙安慰道,“如果他跟孩子真的无法在台北生活下去的话,还是会回来的,你不用太担心,我们定下心来等待消息吧!”
傅云自责的道:“他这么做大概只是想报复我吧?如果我们不这么急着要结婚的话,对他的刺激也许就没有那么大。”
“你怎么能这么想?他的问题是出在无法面对现实,做事没有担当,根本不是你的错,你实在没有必要硬把罪过往自己身上揽。”建生不以为然的说道。
陈太太也附和道:“是啊!你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是他自己不成材,怎么能怪你呢?”
傅云默默的擦眼泪,她现在的心情,也不是旁人几句话就劝慰得了的。
“我们回去吧?”建生问她。
傅云忧伤的点点头,顺从的站起身对陈太太道:
“那我们走了,如果有什么消息的话,请随时和我们联络。”
“我会的,你也不要太担心,他们应该不会有事的。”陈太太再次安慰道。
他们离开陈太太家,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两人心情同样沉重。
他和小奇虽然才见几次面,但他早已把他当成是自己的孩子,他爱傅云,见她如此痛苦他也很难过。
他们回到诊所上了二楼,他知道她是没有心情休息了,大概今晚也睡不安稳,便问她:
“到书记坐坐吧?”
她黯然的点点头。“我去泡茶。”
他体贴的道:“我来就好,你去坐一下吧?”
她无心争论的往书房走去,一会儿之后,他便端了两杯茶进来。
傅云一直沉默不语,眼睛总是红得随时会掉下泪来,他几度欲言又止,最后才将她拥人怀中,沉痛的叹气道:
“看你样子,我比你更难过。”
她在他怀中轻声啜泣着,许久,才用哽咽的声音说道:
“他一定没有办法照顾小奇的。”
他试着用比较轻松的语调说道:“那不是更好吗?这样他就会知难而退了。”
“小奇跟着他会吃苦受罪的。”她忧心如焚的说道。
他轻抚着她的脊背,柔声安慰道:
“不会的,你别胡思乱想,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总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挨饿吧?”
傅云啜泣不语,他的怀抱虽然给她无比的温暖和安全感,但失去儿子,她再也无法安心的享受这一切幸福。
“如果他永远不把小奇带回来还给我呢?”她的语气惶恐不安。
“先别想这么多吧!等边一阵子再说,也许事情会有转机。”
他的话带给她一股安定的力量,使她的精神逐渐放松下来,重新燃起一线希望。
“那我们结婚的事怎么办?”
“先暂缓好了,我看你也没心情准备当新娘了。”他体贴的说道。
“谢谢你。”她的心里真的觉得好感激,有他在身旁支持她,增添她不少面对困难的勇气。
第十五章
“小奇,爸爸买你最爱吃的薯条和炸鸡回来了,还有送玩具呢!快点起来吃。”孟峰摇摇躺在报纸上沉睡的儿子。
他们到台北来已经快半个月了,起初几天还住在小旅馆里,后来他发现要在台北找工作更不容易,不但大地生疏,要求的条件也高,况且他又带着孩子,想找一份适合的工作实在很难。眼见身边所有的钱像冰块般迅速融化,一向乐天的他也不禁深深惶恐起来,只好退了房间,找到这处公园的溜滑梯底下暂时凄身,至少不用露宿街头。
小奇一直吵着要回去找妈妈,有一次他实在气不过还狠狠的打了他一顿屁股,其实他的心里也不无这个念头,只是目前还拉不下这个脸。
一个男人要带着孩子过活也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以往他从未烦恼过这些,反正一切有传云在负责,他这父亲当得可以说很轻松,现在他才体会到辛苦。
小奇咳嗽起来,眼睛却仍没张开,两边的脸颊也异常通红,孟峰早就知道他感冒了,也带他去看了两回医生,可是情况并没有好转,反而咳得越来越厉害。
他伸手探探小奇额头的热度,这才发现烫得吓人,看来不送医院是不行的了,赶忙收拾好东西,背着行李抱着儿子走出公园,拦下一部计程车坐往医院。
把儿子送人急诊处,孟峰犹豫了许久,他身上的钱已经所剩不多了,小奇又病得这样重,他应该通知傅云吗?他目前唯一能够求助的人,也只有她了,可是这样一来,他不就等于向她认输了吗?可是眼看目前的情势,他也没有别条路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