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是谁?荃怎会追着她出去?"
突然冒出的问题哪里是苕萸打结的脑筋可以招架得了的。
她眯起闪烁着困惑的眼眸,鹦鹉般喃喃地重复道:"那女人?"
"就是让荃把你抛弃在舞池里,追出去的女人呀!"
就算是事实,也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苕萸觉得咏丽的话带着点幸灾乐祸,甚至刺耳。
"你该不会告诉我,连你也不知道是谁吧?"
这次听得更分明了,崔咏丽的话里还多了些嘲讽与不耐烦,苕萸虽然不明白她为何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自尊心让她拉不下脸来承认,何况她刚好想起凤荃刚才喊出的名字所代表的意义了。
"单小姐是凤荃的老朋友。"她稳重地说。
"我看是旧情人吧!"咏丽冲口而出,眼中烧着如炬的气愤。"苕萸,真不明白你是识大体、有度量,还是痴情到了蠢!人家都欺上门了,你还贤慧地替两人隐瞒,这摆明就是荃一看到旧情人,便丢下你这个近几年来陪着她打拚的糟糠妻不管,偏你还笨得不明白这点,你到有没有察觉到自己被甩了?"
脑袋里轰轰作响,苕萸听得目瞪口呆。
糟糠妻?她什么时候变成凤荃的糟糠妻,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在啼笑皆非的同时,她敏感地察觉到从四面八方投来的眼光里混杂着嗳昧的同情和嘲弄,恍然领悟到误解她与凤荃关系的,不单是一个崔咏丽?显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将她与凤荃相知相惜、相辅相成的情谊,看得那么扭曲。
天啊,难道女人与女人之间不能有单纯的友谊吗?
苕萸从来没想过这么荒谬的疑问竟会有出现在她心上的一天,但她一点都不意外情况会演变至此,谁教凤荃是个万人迷! "你们误会了!"
咦,她都还没开口说话,这道醇柔充满权威力量的声音是打哪冒出来的?
肩头一紧,被用力搂了一下,某种巨大而温馨的力道跟着传来,直窜心底。她扭头瞧去,凤岳魅力四射的俊颜映人眼帘,鼻头一阵涩涩的灼热,跟着视线模糊了起来。
"苕萸和凤荃不是那种关系。"他的语气带着不容人质疑的坚定,低头朝苕萸一笑,登时令她为之目眩,迷失在他充满眷恋宠爱的醉人眼波里。
"你怎么知道?"咏丽怀疑地看着两人。
"我就是知道。"他傲然点头,反在众女宾面前僵硬得像个木头人似的,摇身一变成知情的大情人,凝视苕萸的眸光带着动人魂魄的灼烈,男性舒爽的气息亲呢地笼罩向她。
"我有没有告诉你,今晚你有多美丽?"沙哑低沉的呢喃缓缓送进她敏感的耳内,苕萸浑身轻颤,羞涩地低下眼眸,颊上热度窜高。
"这件斜肩式的礼服衬得你颈肩线条优雅迷人极了。"粗糙的男性手指轻轻抚过她细致的皮肤,她却一点都不觉得被人占便宜,反而渴望得更多。
苕萸怯怯地抬起迷蒙的眼眸,迎上他眼中的热意,唇干舌燥。
"你们……"咏丽目瞪口呆。
"失陪了。"他没理会她眼中的质疑,心不在焉地向身边的三姑六婆随意点了个头,"我还没跟苕萸跳舞呢!"
说完,他便以一种独占的姿态,带领苕萸满场飞舞,因为之前的小插曲而演奏得有些凌乱的乐团很快配合了起来。
苕萸在晕沉中发现凤岳的舞比起凤荃毫不逊色,讶然看进他深沉的眼里,并无声地询问他为何这么做,但他只是温柔地注视着她,眸光欲言又止。
繁星顿时在跟前旋转了起来,此时天色已完全暗沉,镶嵌在大厅屋顶、墙壁上的灯具替代了阳光洒下浪漫的光明,苕荑有如踩踏在云端般飘飘然,手心下的肩膀是那么厚,好似可以让人倚靠一生都不会倾倒。
"苕萸……"凤岳犹豫地开口,声音低哑地拂过她耳际"你还好吧?凤荃这么对你……" "我当然……等等!"苕萸晕沉的大脑因他的话而回到现实,接着警觉到无数双眼睛正窥伺着两人的一举一动,她挤出一抹笑意,压低声音回答:"我们等一下再谈,先让我想想。"
就算凤岳有任何异议,他也没有表现出来,甚至没有打扰苕萸思考,只是静静地拥着她款摆身躯。
她感激地看他一眼,千头万绪在脑海里如电般地转动,思考着该如何收拾凤荃突然离开所留下来的烂摊子。
她不知道她是否还会回采,但就算会,今晚的宴会流程势必受到影响。
真是的,原本计划要给大家一个惊喜,受到惊吓的反而是自己。其实,打从凤荃、凤岳两姐弟联袂出现,引起骚动那刻起,她就应该预料到事情将一步步地脱离她的掌控。
但现在埋怨也没用了,跟前必须想个办法转移今晚来宾们的焦点,让她们的兴致不至于因凤荃的退席受到影响,尤其是不要再继续盯着她和凤岳看了。
咽下升到舌尖的叹息,苕萸的目光很快寻找到分店经理安,她以眼神向她示意,后者很快领悟,随即转身去安排。
"我们跳到旁边。"当舞曲的旋律到了结尾,苕萸提醒凤岳,后者一句话也没多问,以熟练的步姿带领她舞离大厅中心。
灯光突然一暗,快节奏的鼓乐从四面八传来,在闪烁的镭射灯光下,剽悍俊美的舞男从大厅角落涌出来。结实、贲起的肌肉,俐落、挑逗的舞姿,很快吸引了所有的人的视线,就连凤岳都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低喃无法穿越高分贝的乐声,于是他贴近苕萸贝壳般白净、优美的耳朵重说了一遍。 这次她听见了,并几乎感觉到他嘴唇的蠕动,心跳同时激越如鼓声,声声敲击得她胸骨生疼。
她深吸口气,控制住奔越的渴望,示意凤岳与她退离大厅,两人来到空无一人的走廊,厚实的厅门隔开了嘈杂的乐声。
"那是我们自美国聘请来的一个现代舞团,以猛男舞闻名全球。在挑起感官冲动的同时,也兼顾了艺术的层次,不少现代舞的评论家认为他们色而不淫,很具震撼效果。"她避开他灼热的视线,简单地做了说明。
"喔。"他不置可否地应了声,目光在苕萸粉粉嫩嫩的脸蛋上梭巡,发现那双明亮的眸子里没有哀伤,反而残留着些许兴奋,让他纳闷了起来。
"你不气凤荃吗?"
"气她?"她讶异他会这么问。
"嗯,她放你一个人,自己跑去追单芙蝶实在太不应该了。"
"凤荃这么做是冲动了点,毕竟她是今宴会的主人,不交,代一声就跑出去,的确是让人困扰。"她谨慎地回答,"但身为俱乐部里的工作人员,我们已经习惯处理这种突发事件了,倒是还好。对了,我不知道你也认识单芙蝶。"
"我当然认识她,芙蝶的哥哥单百鸣跟我念同一所大学,凤荃会跟她认识,还是因为我的关系。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凤荃这样离开,让你多难堪呀。刚才那个谁呀……"他皱眉想了一下,脑中仍记不起为难苕萸的女人名字。
"你指的是崔咏丽?"
"大概吧。"他耸耸肩,决定对方叫什么名字并不重要。"她说的那些话字字带刺,你听了都不难过吗?"
"一点点啦,但还可以忍受,她的脾气就是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