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廷……”又一声甜腻的娇唤传来,跟着的是一双嫩白如藕的手臂缠来。
为了避免进一步失控,彦廷赶紧制止她的投怀送抱,却无法阻止自己的眼光沉溺在她温柔的眼眸里。
“对不起……”趁理智未完全消失之前,他赶紧道。
“干嘛道歉?主动的人是我。”她咬着粉唇,觑着媚眼娇嗔。
是她主动的?他不确定地想着,俊眸怔怔地瞪着她,心情因她的回答更是零乱。而她,仿佛嫌他不够乱似的,还要用似笑非笑的娇眸扰乱他,令他越发的心乱如麻。
可,在她的目光一寸寸逼视来的情况下,又好像不能不回答。于是他道:“因为……很久了……”
天呀,他在说什么?!彦廷惊恐的闭紧嘴巴,没料到他会在混乱中口不择言,阵阵火热袭上颊肤。
赛姬被他逗笑,银铃般的笑声响起,翠绿的眸子闪烁着调侃:“所以担心技术不好吗?”
“啊?”他耳根子发烫,更加难为情,心里咕哝着,怎会扯到技术问题?
见他脸色潮红得仿佛血液随时会冲破薄薄的脸皮,赛姬没再笑他,低垂下螓首,轻轻地道:“虽然以前也被人偷吻过,但从不觉得吻有什么好。可你刚才给我的感觉……好甜、好美……”
彦廷被她的话扯痛了心,炽热的情感暖流没有预兆地袭遍全身。
对于她坦诚、直接的表白,除了男性自尊得到相当大的满足,许久未被挑起的男性柔情也如被春风吻绿的原野,花开遍地。难以言喻的温柔升上黑眸,有好多话想说,却不晓得从何说起,只笨拙地伸长手臂,将她揽进怀中。
依傍着他,听着他稳定的心跳,虽然他一句话都没说,赛姬心里仍涌动着温泉般的情潮。她逸出满足的轻吟,觉得自己可以靠着这副胸膛一辈子也不厌倦。
她缓缓抬起眸光,视线经过他方正的下巴,引人遐思的男性嘴唇,挺直修长的鼻,到他幽深似没有焦点的黑眸,以及那明显皱着的眉头,感觉到他非但不像她一般投入此刻的缱绻,还像在烦恼什么。
她举起手指,揉抚着他绷紧的纹路。
“在想什么?”她问。
“我在想做的噩梦……”他收回分散的心神,看向她盈满关心的绿眸,嘴巴张合着。但由于脑中的思绪太混乱了,有种不知从何说起的茫然,最后仍没有往下说,只道:“口有点渴,喝完水再谈好吗?”
“嗯。”她没有逼他,顺从地任他将她轻放在枕头上,目光追随着他移到桌边的身影,看他连灌了两杯水,方转回身走到床边的椅子坐下。
“赛姬……”才一开口,他的浓眉又皱了起来,讷讷地搓着手掌,注视着地。
“说吧,想说什么就说,不用有顾忌。”看出他的满腹疑问,她鼓励地道。
“其实……”他顿了一下,整理着混乱的思绪,方开始叙述:“如果不是你就在我面前,我几乎要质疑昨晚的经历不过是一场噩梦,就像……”
“你刚才做的那场噩梦吗?”她试探地问。
黑眸里闪过一抹惊恐,但他随即摇头苦笑,自嘲地道:“不一样。我刚才梦见自己被茱莉亚率领的吸血鬼追得无路可逃,若不是你及时唤醒我,可能还会梦到自己被咬断脖子,就在梦里吓死呢。”
“你没那么胆小。”像能看到连他都不确定自己有的胆识,她微笑着安慰道。
“是吗?”他笑了笑,心里有些感动,“总之,我能分辨做的梦和自己的那场亲身经历有什么不同。昨晚我根本来不及害怕,或者是因为你一直在身边,但在梦里时,我真的好怕……”
“我不在梦里吗?”像是明白什么,赛姬漾开一抹甜郁的娇笑。
“没有。”他口胃叹着。
“可怜的彦廷,以后即使在梦里,也别忘了把我带去喔。”她伸出手,握住他的。
彦廷被她的话逗笑,也被她话里的情意震动心弦,深澈的眸光就这么凝定住她,脑中盘旋着昨晚她真诚的告白,忍不住再次确认,“你提到对我……呃,一见钟情是吗?”说着说着,他又不好意思起来。
赛姬悄悄地轻叹一声,习惯了意大利男人的厚颜,几乎忘了世上还有像彦廷这么保守、脸嫩的男人了。
“我爱卜你了,彦廷。或许你会觉得不可思议,却是千真万确。”见他眼中有狐疑,她继续道: “如果要我给理由,对不起,我想不出来,一切是那么自然地发生,我受你吸引,眼光无法移开,心也无法离开……”
“所以昨晚为了保护我,明晓得自己应付不了茱莉亚,仍然选择面对她的怒气?”茱莉亚的可怕魔力仍让彦廷心有余悸,若不是赛姬及时推开他,用身体挡住茱莉亚的魔掌,自己会变成怎么样都不知道。
“我不能让你有事。”
她坦率的回答,真诚的眸光,再次地让他无法回避。然而,有太多的困惑横在他们之间,让彦廷迟迟无法跨出去,无挂碍地接受她的情意。
“赛姬,我说不出来对你有多感激,这一切对我意义重大。可是……昨夜的事对我、对任何人,都不是……那么容易去接受。吸血鬼与天使,”他顿了一下,再次看进她绿眸里求证,“蔷薇说她跟善恶都是天使,你觉得……”
“吸血鬼既然存在,天使就更没必要怀疑了。”
“是这样吗?”他沮丧地道,原本还希望赛姬能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场……哎,他也不晓得该怎么说,反正是场玩笑剧都会比天使和吸血鬼的同时存在令他想要相信。
“往好的一方面想,虽然你遇到了吸血鬼,可有天使及时的护卫,不是不幸中的大幸吗?昨晚我受伤沉重,但有听见蔷薇跟你说的话,他们是受你过世的妻子菱芝所托,前来保护你。”她安慰着他,尽管提到他妻子的名字时,心房被妒意微微扯痛,对于曾占领他全心爱意的女人,有着莫名的醋意,很想知道他是不是仍想念着她,可这个醋吃得极没道理,现在也不是关心这件事的时机。
“蔷薇是这么讲没错。其实,我跟菱芝都不是天主教徒,也不是任何宗教的信徒,那些天堂、地狱、魔鬼……之类的意念,我们都仅是姑且听之,从来没想到会真有其事,菱芝居然还上天堂当天使。”说起这事时,彦廷脸—亡仍充满不可思议。
“难道你从来没想过,人死了会到哪吗?”
“我们中国有个哲学家孔子,他说:”未知生,焉知死。‘活着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何必去想死了后会怎样。我认为,只要能活得开心、活得问心无愧,死后会去哪里,其实不那么重要。“
他的话令她动容,深深地凝望进那双诚恳、温柔的黑眸,她知道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代表他心中所想,可是——
“你开心吗?”
简单的一个问句却像黄蜂的尾针般刺向他,螫得彦廷又痛又麻,狼狈地避开她的注视。
“我知道你一定能活得问心无愧,可是,你开心吗?”她幽幽轻轻地问,“我真的很想知道。”
“也不能说不开心。”他美丽的嘴唇苦涩地微微一咧,眼睫垂下遮住眼中的情绪,声音低哑,“生命总是有悲伤、有欢乐,只要快乐的时候居多,便应该是开心的吧。只是一个人的时候,我真的很想念菱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