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移步到赛姬身前,举起一掌自她足部往头部扫描过去,仿佛有种灼热的力量自他掌心里发出,赛姬弓起身子,随着他手掌的移动,体内的疼痛奇异地得到平抚,受伤的脏腑和经脉没再出血,喉咙里的血腥气息渐渐散去,整个人因痛苦消失,虚脱地倒进彦廷怀里。
“你治好她了!”蔷薇崇拜地望着他。
“我只是将茱莉亚打进她体内的魔气给消除,她受的伤还是需要医生治疗。”善恶无意兼任医生的角色,老要天使显神迹,医生岂不是要失业,人人都活到天长地久,不用死了。
“那我们快送她到医院。”彦廷焦急地喊道。
善恶深深看他一眼,还来不及回答,就听见彦廷怀里的人儿虚弱地摇着头,逸出模糊的低喃:“不,不……”
“赛姬,你不看医生不成的。”彦廷着急地说。
“不……”她仍然固执地摇着头。
善恶没有勉强她,低声道: “既然你不方便去医院,我们现在只有一个去处了。”
“哪里?”蔷薇顺口问。
“彗星堡。我们去找泰勒。”
“彗星堡”三字有如镇静剂般地抚平赛姬的情绪,她放松地合起眼睑,任自己陷溺进彦廷温暖、舒适的怀抱,跌进安全的黑暗中。
第五章
虽然夜晚是昼伏夜出的吸血族精力最旺盛的时候,但面对比他精力还要旺盛不知有几倍的芳龄六个月的小女娃,泰勒有好几个白日没好好合上的绿眼,也不禁满眼金星,晕头晕脑了起来。
咚!黄色的小球打在他头上,将泰勒的瞌睡虫也给赶跑。他愠怒地左顾右盼,终于找到凶手,一双顽皮、慧黠的黑眸天真地对上他,一串串银铃相撞的愉悦笑声自那嫣红的小嘴冒出。
“小爱,你又捉弄叔叔了!”女婴的母亲,端庄美丽的安琪弯身捉起坐在地毯上顽皮爱闹的女儿,柔声斥责。
“咯咯咯……”笑声不绝的小爱,精致美丽的脸庞上没有一丝的罪恶感,扇子般的眼睫还挑衅地朝泰勒眨了眨。
不隗是地狱王的孙女,小小年纪就有一副顽皮、歹毒的心肠,以捉弄人为乐。然而泰勒惟一能做的,不是大声地斥责她,而是摸了摸鼻子,自认倒霉,咚地一声倒回地毯上。
开玩笑,先别提小爱集天使与魔鬼的优良血统,潜藏在娇小身躯里的先天法力令他忌惮了,就说她的靠山——地狱大王子魔魅那双随便一瞥,就会吓得人胆寒的冰冷绿眸有多可怕,他才不想自讨苦吃呢。
“对不起喔,泰勒。小爱太喜欢你了,才会想引起你的注意力,陪她玩。”
泰勒闻言苦笑,都几点钟了?她还想引起他的注意力,陪她玩?翻瞪起绿眸看向客厅里的古董钟架,响亮的报时声适时响起,不多不少,正是午夜三点钟。
“小爱,该睡觉了喔。”扫了一眼客厅里狼藉散落的各式玩具,及女儿显然仍很有精神的小脸,安琪忍不住张嘴打了个阿欠。
正坐在沙发上研究股票指数的魔魅,听见爱妻的呵欠声,连忙放下手中的报表,快步走向她,将爱玩爱闹的女儿抱过来。
“小爱……”低沉如大提琴般的音韵,奇异地让泼躁的女儿安静下来,深邃柔亮的黑眸瞅着父亲深沉的绿眼睛,将小小的拇指塞进嘴里吸吮得啧啧有声,方靠进他宽厚的胸膛,寻找舒适的倚靠点。
“安琪,你累坏了,先去休息。我一会儿哄睡了小爱,再抱她进去。”
“我没那么累。”安琪微微牵起嘴角,深蕴歉意的朝累瘫、躺平在地毯上的泰勒点点头,真正累的人其实是他。来到彗星堡后,小爱便缠着她的泰勒叔叔不放,从早到晚搅得他不得安宁,还将他华丽、典雅的客厅弄得乱七八糟。
她心虚地看向浮肿了眼袋的泰勒,俊美的脸颜上都是疲累的线条,身体周围散落了好几种颜色的小球,是刚才小爱淘气的杰作,拿他的头当标靶般投。
她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你别让小爱再去吵泰勒,我去为小爱泡些麦粉喔。”
听到她临去前温柔的叮嘱,不顾形象瘫平在地毯上的泰勒几乎要感激涕零。不愧是下凡的天使,比起她冷酷的老公,及爱恶作剧的女儿,良善的心比太阳还要光芒万丈百倍,却温煦得不带一丝刺激,拂照得他好舒服。
为什么他的客人,不都像她一样令人如沐春风?
提起客人,对于来彗星堡做客的魔魅一家三口,除了小爱令他头痛、失眠外,泰勒倒没有太多可以抱怨的。
魔魅一向是沉默是金,你不去惹他,他也不会理你;安琪则是温柔可人,如春风过境。比较难缠的是,拿他这里当成兄弟聚会场所的善恶和月光,三不五时地造访,还都带着老婆。大家都知道,三个女人就足以成为一个菜市场,但大家不知道的是,地狱王的三个儿子一聚首,谈起心爱的另一半时,也可以吵得像飞机场,叽叽喳喳的声音轰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最近他的眼皮子一直跳,魔魅一家子前天才到彗星堡做客,地狱家族的老二和老三不会消息灵通地跟着老大来吧?三王子月光还好,就那个整他千遍也不厌倦的促狭鬼善恶教他头痛。
想到他,泰勒便有种收拾包袱,逃离家园的冲动。
“善恶!”魔魅突然发出的叫唤,吓得泰勒从地毯上跳起来。
不会这么巧吧?
惊恐瞪大的绿眸,好死不死地对上一双促狭的蓝眼睛。泰勒怪叫一声,连连退了好几步,被散落在地上的玩具给绊了一下,急忙在空中寻求平衡,好不容易站稳,却被一股外力撞了一下,扑倒在地。
“泰勒表弟,见到我这么开心呀?但也不用行这种大礼呀。”
似笑非笑的嘲弄白头顶传来,泰勒咬牙切齿地咽下涌上的耻辱,一种索性晕过去的懦弱盘据心坎。
“想晕过去呀?我是没关系啦,不过这个叫赛姬的就……”善恶话还没说完,泰勒就如他所料地爬起身。
“赛姬?”目光直接越过善恶和蔷薇,捕捉到被一名英俊男子小心翼翼抱在怀中的黑发女子,一种熟稔的感觉弥漫胸怀,父女天性的情潮泛滥,他如一支张满弓的羽箭飞快射到她身边。
“赛姬……”当她雪白、伤弱的娇容映入他的绿眼里,一种毁天灭地的狂怒与暴戾火焰般地窜燃他全身,自那双绿眼里陡射而出,惊人的怒气直逼向首当其冲的罗彦廷。
尽管被他诡谲的怒意瞪得心惊胆跳,彦廷仍稳稳地抱牢怀里的赛姬,后者像是感觉到泰勒的怒气,勉强睁开无神的眼眸,柔绿的眼光可怜兮兮地迎向他。
“嗨……”虚软的招呼似一道清凉的山泉,流过他燃烧着怒火的胸房,平息了那里的愤怒,理智回笼。
“谁伤了她?”清楚该找谁问最好,泰勒转向善恶。
“茱莉亚。”后者倒是回答得很干脆。
“茱莉亚?”泰勒的疑虑加深,茱莉亚怎会打伤赛姬?她不是在佛日堡做客吗?德农·佛日为何没拦住她对赛姬出手?
“对,就是你那个没家教的姐姐!”善恶冷冷地撇嘴,一想到那泼妇竟恶心地想用口水淹死他,他就一肚子气。
“她为什么……”
“喂,你是要继续追根究柢下去,好晚点找殡仪馆的人来,还是现在去找医生?”善恶笑咪咪地说,等着看他是不是还有心情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