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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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俗语说“见面三分情”,更多情况是“相见不如不见的好”。没料到李云许的太太会找上门,诧讶之余,徐爱潘只觉得不适应。
她请她坐,没把握她是不是来兴师问罪。想想,她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请问要不要喝点什么?”开口招呼,才想起她冰箱里除了矿泉水就只有鱼目混珠的伏特加。
“不用了,谢谢。”李云许太太客气推辞。
从表情到语调到举止,显示这是个有风度的女人。
“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喝!话才脱口,徐爱潘便惊觉自己的蠢不可及。正室找上门,还会有什么事。
“我只是来看看。”就好像逛百货公司随便看看一样。李太太没有掩饰她眼睛里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应该生气,也相当气忿的,偷情也就罢了,这样堂而皇之,弄个金屋藏娇,未免太令她难堪。
从她的表情窥伺不出任何端倪,徐爱潘这次聪明的保持沉默。
“听说徐小姐是个作家?”打量徐爱潘的目光没有稍离过。
“我写爱情小说。”那两个字听起来真刺耳。气氛这样悬吊著,更难受。
“我特别去找来翻过。写得不错,笔调相当大胆。”
就当作是赞美好了。徐爱潘眼观鼻,鼻观心,继续等著。
“徐小姐是怎么与我先生认识的?”
如果不明所以,倒像在闲话家常。徐爱潘暗自苦笑一下,说:“在某个聚会吧。我不记得了。”
“我可以请问,你们,你和我先生来往多久了?”
“几个──嗯,半年多了吧。”那么客气,她都以为她真的上门来跟她叙家常的。“李太太,你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还是速战速决,她真负荷不了这气氛。
李太太停顿片刻,才说:“你有才华有条件,长得也不差,不愁找不到好对象,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哉问。所以通常没有匹配的答案。
“为钱吗?”一般都是这样的。
算是吧。徐爱潘想点头,又不甘心承认。
李太太又说:“你不会是要跟我说,你爱上我先生吧?”
啊?徐爱潘动一下,一时有些迷惑。想都没想过。李云许太太怎么会如此以为?
持续沉默实在令人不耐,李云许太太却耐性惊人地静坐著,不露一丝浮躁。她望望四周,撞见窗旁插著的玫瑰,说:
“你喜欢玫瑰?女人泰半都喜欢玫瑰。不过,总觉得俗艳了一点,我习惯买兰花。”
是啊,她也这么觉得。徐爱潘冲著李云许太太笑一下。
笑得李云许太太觉得莫名其妙。她也不再拐弯抹角了。“徐小姐,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将心比心,如果你站在我的立场,你也会这么做的。”
好像吧。本来不听不看什么都不想知道,但现在对方清晰具体地坐在她面前,徐爱潘开始觉得内疚。她倒希望李云许太太泼辣一点,最好把屋里所有的家具摔烂割坏,或者大吵大闹地掴她一巴掌,告她妨害家庭,她或许还可以理直气壮一些。
但现在,一直表现得很有教养风度的李云许太太,突然显得那么哀怨。或许只是她的错觉,那感觉却磨灭不掉,使她更加内疚心虚起来。
来吧,狠狠掴她一巴掌。她几乎要这么祈求。
“不好意思,打扰了你这么久。”李云许太太优雅地起身站起来。掩不住眉间 那丝疲态,笑也像在强笑。
走到门口,她忽然回头,眉间的疲态更甚,扩布到整张脸庞,仿佛一下子憔悴掉。
“徐小姐,你大概听说过我在一家外商公司工作吧?看起来光鲜亮丽,能干聪明,其实骨子里我也和所有女人一样,希望有个好归宿,有个依靠。你应该能够明白吧?”
徐爱潘略低下头,下意识避开那变苦涩似的笑。
其实无所谓,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都已经不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了,谁还玩家家酒似的“分手不分手”游戏。李云许太太可以直接开口,她不在乎,偏生她不要求,她让她内疚。
这种感觉很讨厌,摆脱不了。想想她跟著李云许究竟在图什么?如果是沈冬青,沈冬青的太太,女朋友找上门──
啊!她顿住。
怎么到如今还?还──
实在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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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李云许的太太找上门,胡英英眨眨眼,问:“那你怎么说?”
“我能怎么说?”徐爱潘发神经似笑,对著镜子侧看后顾的。胡英英给她的这件小洋装,她自己穿起来贴身,她不够丰满,胸口地方空荡荡。
“英英,这件洋装太大了。看!”她抱怨,指著空荡的胸口。
“你自己太瘦了,别怪东怪西。”
“那怎么办?”
“修改一下就可以。”
换下衣服,徐爱潘动手要拆缝线,胡英英大惊失色说:“小姐,你行吗?”
“试试看嘛,反正闲著没事。”嘴巴说,手没停,美工刀像柴刀,砍柴似笔直划下去。
她蓦地怪叫一声。美工刀划过她左手腕,连同洋装掉落到地板。
“阿潘!”胡英英惊慌大叫,抓起小洋装手忙脚乱包住徐爱潘的手腕。
赶到医院急疹室,包著伤口的洋装染红了大半,也不知道血止了没有。值班医师边处理边摇头说:
“年纪轻轻的,好好的干么想不开自杀!”
胡英英嘴快回说:“她不是自杀。她拆缝线,不小心割到手腕。”
“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原因更荒谬。
徐爱潘脸都白了,没力气反驳对方的话。她也不是存心要受伤,虽然值班医师没恶意,对方的话听起来就是不受用。
尽管是乌龙意外,无需费事的心理辅导,徐爱潘还是在医院待了几天才被放回家。伤口又直又深,差一点就割到动脉,存心自杀都没有这么干脆俐落和精准。
出院没两天,游利华电话就到。徐爱潘才发出声,她便劈哩啪啦说:
“阿潘,听说你割腕了是不是?你这个傻瓜!那样做不值得!”当头棒喝想喝醒她。
“你在说什么?小游。”游利华骂得又急又冲,徐爱潘一时反应不过来。
“谁啊?”胡英英从厨房端了汤出来。
徐爱潘朝她比个手势。游利华在电话那头冷静下来,说:“我在KK听他们传说你割腕自杀──”她顿一下。“真的吗?你怎么那么蠢!”
“没有。只是不小心受伤。”她不想大费周章解释。
“真的?你没事了吧?”
“我很好。谢谢。”
“听我说,阿潘,李云许那混蛋不值得你为他做傻事。你千万别再想不开!”
“小游,我没有想不开,那只是意外。”
游利华是朋友,她只好费点力气解释。但游利华还是半信半疑的,徐爱潘也莫可奈何。
“怎么了?”胡英英问。“谁打来的?”
“一个朋友。她以为我割腕自杀。”
“那不好?一举成名天下知。”胡英英忍不住好笑。“你这个乌龙也真的弄得太离谱,真就有那么巧!”
不是当事人才有心情说笑话。徐爱潘当然没那个劲,安步到桌旁坐下喝她的汤。
香菇鸡汤炖得出味,光闻就流口水。炊煮女红这些家务事,胡英英的确比她强。
才喝第二口,门铃响等不及开门,游利华说的那个混蛋就自己开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