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温柔的言语、亲密的举止,软化了孅孅一时因为委屈而封闭的心,她破涕微笑, 温顺、乖巧地点头。
「我、我等你来……」两眼痴痴眷着他剔亮有神的眼睛,孅忏好认真、好认真地许 诺,生伯届时他不来或忘了……「好好睡,明晚我一定去看妳。」西门煚撇起嘴,撂下 话,随即放开她。
「嗯……」孅纤依依不舍地退开他的身边,一步一回首。
西门煚含笑瞇起眼,注视她离去的窈窕身影………小小一段路孅忏走了许久,终于 转过长廊以后,再也看不到西门煚带着三分邪气的俊脸,这才略略加快脚步离开。
★★★
孅孅满怀着心事,才走到房前,就看到李婶婶竟然等在那里。
「李婶婶……」
孅孅愣在廊道另一端,想到方才被李婶婶撞见那一幕,小睑又是一陈羞红!
她绞着一只小手,心口跳得好快,她低低地垂下头,水漾漾的眸子闪烁,不敢望向 李婶婶。
李婶婶盯着孅孅的表情十分冷淡,就连语气也一般冰冷。
「回来了?我等妳一会儿了。」李婶婶没什么表情地道。
「嗯。」孅孅感到脸孔发红,她低低垂着头,羞赧地一味盯着地面。「李婶婶…… …妳等孅孅有事吗?」她怯怯地细声问。
李婶婶暗地嗤了一声,她心底虽然瞧不起孅孅,可究竟她是个上年纪的人了,该装 胡涂的事儿,她比谁都来得经心。
「等妳,自然是有事的了!」李婶婶冷冷地道。
孅孅抬起脸,看到李婶婶轻蔑的眼神,她的心口突然紧缩在一块儿……努力让自个 儿不去在意李婶婶轻蔑的眼神,孅孅揪着自个儿的心口,柔声轻道:「我、我在听着。 」
「方才我见到元福总管,同他说了妳已经进府的事,元福总管要妳明日上午去见他 !」撂下了话,李婶婶转身就走出孅孅的绣房。
这样的女子,可不值得她李婶婶同她多废话!
方才她会在廊上撞见西门爷和孅孅的事,就是为了传这话儿。现下她的话传到了, 自然不愿意和自个儿轻鄙的女子多废一言!
「李婶婶!」孅孅突然开口唤住她。
「还有事儿?」李婶婶皱着眉头,回过头冷冷地望住孅孅。
这会儿孅孅却没留意到李婶婶冷漠的神色,她怀着自个儿的心事,揪着心口、红着 睑噪音柔细地问:「李婶婶,刚才、刚才同我在廊子里的是………」
「那是西门府的爷儿,怎么,妳还会不知道吗?」李婶婶冷冷地说。
孅孅傻傻地抬起眼,这才发现李婶婶的冷漠。
李婶婶冰冷的语调,让孅孅不敢再多问下去,她缩了缩肩膀,脸儿垂下,怔怔地望 着自个儿身上穿的罗裙。
李婶婶冷眼旁观着,见孅孅半晌不说话,她有些于心不忍,可一想起方才这女子同 西门爷在廊上干的丑事,她就打从心底鄙视孅孅──当真是不知廉耻的烟花女子!西门 爷向来是放纵价了,可一般好人家的女儿岂会同男人在廊上就干起那档事儿!
李婶婶甩了门离开后,孅孅愣愣地望着屋子另一头那道门,心口随着门板被甩上, 疼痛地抽搐了一下……可上回李婶婶待她还很亲切的,或者李婶婶是因为方才爷儿在廊 上对她………孅孅心底想着,肯定是那样没错了。
垂着头,她红着小脸,眼前浮起了西门煚的身影,和他老挂在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 笑痕……突然,她的心口好热!
想起了西门爷儿,孅孅的嘴角,不由自主、甜甜地泛起了一丝笑意。
他刚才说了,明儿晚会再来看她……甜甜的笑靥凝在嘴角,孅孅合上眼,小嘴里喃 喃念着、感谢老天爷公公终于听到她的祝祷,让她再见到「好人」………★★★
隔日一早,李婶婶带着孅孅去见元福总管。
「妳就是绣了刻丝秋菊的女子?」元福问她。
他心底不免有些惊叹。这女子气质出尘,怎么看也不像妓院出身!
「嗯,请问总管,孅孅过府要绣些什么?」她温柔地问。
「好人」就住在这儿,能替西门府做事,孅孅是很愿意的。
「我听天香院的嬷嬷说,妳叫孅孅,就……住在天香院里?元福挑起眉,语带保留 地问.
之所以找上这名女子,起因于半个月前,爷要他找出仿颜如意绣画的绣手。
这十多日来,他布线让人明察暗访,直到有人出示了隆昌号最近售出的刻丝秋菊, 元福取了绣画让西门煚过目,证实了那几幅刻丝秋菊的针法变化和颜如意的伪绣画是出 自同一人之手!
看来爷是猜对了,伪绣昼确实出自于年轻女子之手。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能把芝兰绣画仿得唯妙唯肖的,竟是个这么年轻的女孩儿,更 让人惊讶的是,这女子竟然是贱籍出身!
孅孅老实地点头,心无城府地回答元福总管的话:「奴家姓阮、名儿唤忏忏-在天 香院里住了五年了。」
她的声音温柔旖旎,娇软如黄莺初啼,甜蜜的笑靥里有无限的妩媚、却又无限的清 纯恬雅。
元福两眼瞪得老大,耳边听着这样温纯的声音教人浑身舒泰、眼睛见着这样玉琢般 的容貌教人自迷……这样一个温柔纯美的江南佳丽,实在让他无法同「天香院」做任何 联想!
「嗯……这样吧,我先带妳去见过爷………要妳绣些什么,爷会当面告诉妳。」元 福情不自禁也放柔了声。
面对这样一个玉人儿,他生怕稍稍大声些便吓着了她。
孅孅柔顺地点头,朱红的菱唇霎问朝着元福总管绽开一朵灿烂的笑花。
「咳,妳在这儿等着,一会儿爷就进来。」元福看得傻眼,一时竟然结巴,老睑也 红了。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嘱咐两声,然后赶紧推门出去,免得又出丑。
孅孅站在小抱厅里等着元福总管口里说的爷,忽然想起,不知道元福总管说的这个 爷儿会不会就是好人?
她开始满心期待地等着,一面又叨叨絮絮在心头念着自个儿不是,怎么会忘记问了 那爷儿是什么人……孅孅正胡思乱想着,厅门突然又被推了开,一名身着儒服的高大男 子推门而入──看到西门煚跨过门槛走进来,孅孅的笑容照亮了整个脸庞,没等西门煚 发现她,她已经奔到他面前。
乍见孅孅,西门煚的表情由惊讶到疑惑,等元福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西门煚的 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数下,目光停留在孅孅下身的红裙,瞇起眼──怪不得她身上老是 穿著旋裙,原来竟然是妓院出身!
西门煚的神情转为冷淡。
「坐吧。」他在花厅侧首坐定,手上拿了一把纸扇,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孅孅不知道西门煚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这么生疏,可仍然温驯地在他指定的椅子上坐 下。
「妳是天香院来的?」西门煚问。
「嗯。」孅孅点头,她清纯温柔的脸庞绽开一朵微笑,澜边地说:「昨日我告诉过 你了,我不是府里的丫头。」
孅孅天真澜漫的无心之语,让站在一边的元福暗暗吃惊。
元福不知道,原来孅孅已经见过主干了。
西门煚面无表情地敛下眼,像是没听见孅孅的话,他伸手拿起茶盅呷了一口
茶。「我要妳绣一幅无量寿佛像。」他若无其事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