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奋力地抵住他的胸口,细瘦的臂腕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紫,脆弱的脸骨如同小动 物般有着极易骨折的危险。
西门炎瞇起眼,他只消胸口一挤,就能轻易拗断她纤细的手骨,可他却像着了魔一 般,被她眼中的倔强和瘦弱的身体所发出来的微不足道、却顽强的气力所着迷………「 拿开妳的手,要不,我便拗断它。」他嘎声阴沉地威胁。
突然惊觉自己的太过沉溺,为了克制那不受控制、突然而起的迷醉,他口出残忍的 言语。
明月却像是听而不闻,她发直的眼神执着地瞪视他的胸膛,像弱小、垂死的小动物 般,盯着敌物做最后一记反扑──她硬生生撑直自己的手骨,就算尚未拗断,也早就因 为施力过度而骨肉挫伤───就在那瞬间,西门炎放开了她。
明月倏地退到床壁内侧,她警醒地望住他,两眼眨也不敢眨动一下。
西门炎坐在床沿,见到她如此戒备、畏他如豺狼虎豹的模样,一丝笑容骤然掩上他 的嘴角。
「怎么?妳这么敌视我?还是怕我?」他挑起眉,俯下脸,嘲弄地笑问。
明月默然不语,只是瞪大了眼睛盯住他,过了许久,她才终于摇头,轻轻说道:「 是你……是你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西门炎挑起眉,两眼瞇起──「什么意思?」他沉声问。
「我看得很清楚……你不要我,你只是对我好奇、只是想探手拿到一样……一样教 你好奇的东西。」明月垂下脸,落寞地说。
几缕发丝垂下前额,她也没去拨开它………那瞬间,西门炎的胸口突然一阵闷痛。
他皱起眉头。「妳自以为能猜透我的想法?」他冷笑,从她的床沿站起来,若无其 事地掸了几回褂子,然后冷冷地笑道:「简直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明月身子颤了一下。
看着她小小的身子缩在床角,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西门炎眉头皱得更紧。「算了, 今日我已经没了兴致!」
撂下话,他掉头走出明月的寝房。
直到听见门开了又关的声音,确定他已经走了,明月才缓缓抬起头来──她衣衫尽 乱,泪水挂在两顿,眸子里却凝着一丝褪不去的怔仲……★★★
明月的手确实伤着了筋骨。
半夜里她的手居然热烫得教她辗转难眠,隔日早上她全身发热,瘫在床上下不了床 。
自从明月搬到梅字房后,一日三餐都是由海棠负责照管,西门炎没让她上食堂一同 用膳,她便只能在房中吃饭。
可这天海棠也不知道为什么没给她送饭来,一直挨到晚间,西门府里竟然没有」个 人知道她生了病。
直到亥时过后,明月的房门教人推开,原来海棠直到这时才给她送吃的过来。
一吃饭啦!」海棠才送钣进来,见明月仍然躺在床上,她皱起眉头,不高兴地道: 「好端端的,真不知道爷儿做什么要把妳迁到这梅字厢房来,傅先生还教咱们要把妳侍 候得像个姑奶奶,可我瞧,爷儿就只差没休了妳啦!」海棠刻薄地道。
她虽然是个下人,但见到西门炎对明月不理睬,之前还让明月住在小合,便压根儿 不把这个「少夫人」放在眼底。
明月头上发热,脑子昏昏沉沉的,压根没听清楚海棠说些什么。
可对于海棠的刻薄,就算是她清醒的时候,也从没有回过一次嘴,更不曾摆起「少 夫人」的威风,因为她自个儿心底清楚-海棠说的没错,她也当不起什么「少夫人」。
海棠见明月不笞腔,好似不想跟她见识般,她自讨了没趣,心里更不高兴,便又恶 声恶气地喊了一声:「快下床吃饭啊!难道还要我把饭菜端到床上给妳吗?」
见到明月仍然没有下床的动作,海棠一股怒气往上提,跺着脚走到床边道:「喂, 我叫妳下床吃饭啊───咦?」
看到明月红得像淌血似的脸颊,海棠愣了愣,终于感到不妙。
「喂,妳醒一醒啊……别是生病了!」她的声音不再盛气凌人,反而有一丝明显地 害怕。
西门府向来御下甚严,她怕得是今日自个儿偷懒,直到现下为少夫人送饭过来,这 才发现明月生了病,定会受到责罚。
虽然爷儿不喜欢这个少夫人,可「少夫人」仍旧是个主子,而她海棠到底是个奴才 !今日这「少夫人」没事便好,要是这个「少夫人」有什么闪失,别说爷儿,总管事就 第一个不会饶了她的!
海棠越想越怕!她捣着胸口一步步退出房门外,险些在门槛上跌了一跤。
狼狈地掉头奔跑,海棠一路跑着,吓得扯起嗓门喊人来救命───★★★
昏昏沉沉中,明月觉得身体里像有一盆火在烤炙着自己………「唔……」明月皱起 眉头呻吟。
她的眼睛虽然沉重地睁不开,可听觉却已经清醒过来。
「炎少爷,少夫人似乎要醒了。」傅思成道。
「把药拿来。」西门炎对站在一旁侍候的ㄚ头道。
丫头把药碗递上,西门炎取过药碗,扶起明月,一口一口地,亲自把药汤喂进明月 嘴里。
傅思成同一旁的ㄚ头使个眼色,一齐退出了梅字房外,并且轻轻掩上了门。
「咳咳!」明月昏沉中呛了口药,把好不容易吞下的药汁尽数又吐了出来。
西门炎皱起眉头,他放下药碗,决定等明月再清醒一些。
「我……」一会儿过后,明月终于睁开了眼,她怔怔望着西门炎,虚弱地说不出话 。
「别说话,先把药吞下去。」再拿起药碗,他重复方才喂药的动作。
明月呆住了。她全身虚弱无力,一想便知道自个儿必定是生病了!可她没想到,他 竟然会亲自喂自己吃药。
明月呆呆地一口口喝下他喂食的药汤,直到药碗里一滴药汁也不剩。
「妳还挺合作的。」他低嘎地道。
喂完了药,他仍然将她抱在怀里,忽然咧开嘴笑道,俊俏的脸孔现出一丝调侃的坏 坏神色。
明月睑上一红,她的力气只够别开睑,却无法挣脱他。
「发现妳全身发热的时候,大夫说妳起码病了超过十二个时辰。」他忽然道-脸色 冷峻起来。
明月回眸望住他,不明白他怎地忽然提起这个。
「妳房里侍候的ㄚ头叫海业是不?」他问。
明月迟疑地点头。「她……她不是侍候的丫头,她只替我送饭而已………」她不明 白他问起海棠做什么?
听了她这几句话,西门炎的神色越发冷峻起来。「送饭而已?」他冷笑。「想不到 在我府里,竟然会有这等欺主的贱婢,」
明月不明白他的话,他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她也无从问起。
「那丫头其实是分派在妳房里侍候的。」看出她疑惑的神色-他淡淡地道。
在他西门府里出了这种欺主的事,代表他御下不严,这是他不容许的事!
「你说……海棠是侍候我的?」明月怔怔地问他。
看到她茫然的脸色,西门炎的眉宇掠过一抹冷色。「该死的ㄚ头,眼底竟然没有主 子了!」他冷冷地道,随即呼一声───「思成!」
傅思成应声推门而入,原来他就候在门外,方才西门炎和明月的对话,他听得一清 二楚,躬身垂首。
「算过丫头的支银,即刻逐出西门府!」他冷冷地道。
「是。」
傅思成颌命,正要走出房外,就听见海棠哭着奔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