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只想倒掉补药,另换上一盅药,却听到外头传来明珠和宝钗的说话声,她知 道没时间拖延,只好直接对换两壶药。
「珍珠,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突然看到珍珠,宝钗质问她。
「老福晋让我来瞧瞧,你们药煎妥了没有?」珍珠镇静地道。
宝钗和明珠一听是老福晋来催她,吓得赶忙对着炉子风。
「好了!好了!一会儿我就端过去!」
珍珠点点头,转身回佟佳氏的「邀月居」。
不到一刻钟,宝钗果然端了一盅药过来。
「这药味儿好似有些怪?」呷了口药茶,佟佳氏皱起眉头。
「福晋,您忘了?大夫昨日多加了一味甘草,调味儿用的。」
宝钗心虚地道。
她怕佟佳氏责骂,本来必须以文火煎熬的药,她为了图快、擅自以大火烈熬,何况 药还没煎出味儿就赶忙端过来,自然味道是有些不一样。
「是啊,我还真给忘了。」佟佳氏又呷了一口茶,接下问:「那补药呢?端到『知 津楼』了没有?」
「明珠已经端过去了。」
佟佳氏接着问:「我要你让明珠盯着上定得看着德伦喝下了才成!你可吩咐过她了 ?」
「吩咐了。」宝钗战战兢兢地回答。
听到宝钗回的话,佟佳氏终于安心。
现下她只要静心等待即可……一旦德伦喝下那盅「补药」,往后就再也没有人跟她 作对了!
第十章
佟佳氏的阴谋并没有兑现,人算不如天算,她万万没料到自己处心积虑设下的阴狠 毒计,到头来恶果却报在她自己的身上恭亲王福晋毒发暴毙的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了整 座北京城。
佟佳氏最信任的两名贴身丫头,宝钗和明珠,自然首先被怀疑是下药的嫌犯。
明珠和宝钗供出佟佳氏暴毙前一晚,曾看到珍珠在煎药房里鬼鬼祟祟的走动,她们 异口同声地咬定--就是珍珠在药里下了毒!
两名捐口供的丫头、连同犯人珍珠,一起被允堂贝勒提回佟王府--这件事,皇上 已经下旨,交由佟氏一族全权查办。
***
老福晋突然死亡,并没有影响到恭亲王府日常的作息。
德伦袭爵的事虽然延后了些时日,可因为佟佳氏平日待下人严厉、苛刻,府里众人 只为喜事张罗,没有人把恭亲王福晋的死挂在心上。
只有金锁,为了珍珠的安危而忧心。
眼看着德伦继位的日期将近,直到这一天终于来临,金锁的心情比任何人都平静。
从今日开始,他就是新任的恭亲王了。
该为他高兴吗?
仍然坚持住在属于自己的小屋,就是为将来必然的离开布局……终究会心伤的结局 ,现在的她已经学会做好面对失去的心理准备。
所以,她压抑自己的情绪,不再为他起伏。也所以,她强迫自己不去关心他的一切 ,包括继位大事。
「金锁不,是福晋福晋吉祥!」
小屋外突然传来脚步杂杳声,一时间小屋里挤满了人--包括鲁大娘、帐房老爹、 还有向总管……全都跑到了金锁的小屋,荒谬地跪在金锁面前,跟她请安。
「你们是做什么?快起来啊!」金锁慌了,她只是德伦的小妾,怎能承受这么重的 大礼?
而他们居然还叫她……福晋?!
「看来您还不知道,今早贝勒爷继位后,皇上同时宣布册封您为恭亲王福晋的消息 ,已经传回咱们恭亲王府了!」三个人彼此扶持从地上爬起来后,向总管完备笑着道。
「别胡说啊……」金锁呆住了。她不信……说什么也不敢相信!
「不可能的事,怕是误传了……」
「没有胡说,是太监公公从宫里传来的消息,现下公公人还候在外头哩!」鲁大娘 不嫌口干地继续往下说:「公公他老人家要您先沐浴更衣,」会跟着一起进宫面圣去! 皇上说了想瞧瞧咱们少福晋是怎么迷住了王爷,竟然让王爷在朝堂上开口要求皇上,除 非同意让您入宗人府、正式册封为恭亲王府的嫡福晋,否则就不受恭亲王的爵位--」
「你真多嘴啊!」帐房老爹拉拉鲁大娘的衣袖子,阻止她再喳呼下去。
「我高兴嘛!」鲁大娘嘟嗄着拂开老爹的毛手,对于话说到一半被打断,非常不爽 。
这两人逗得一旁的向总管,呵呵笑的不可开支。严肃的鲁大娘平时没讲过这么多话 ,看起来她今天真的是太高兴了!
得知他竟然在朝堂上,以自己的爵位要胁皇帝,金锁呆住了……这些日子来他不理 会她的冷淡和疏远,强行留她在王府,她已经用了最大的力量去抗拒他,可现下……现 在您看的是第16页原以为已经不再有波澜的心,却被这莫名的消息打乱!
「贝勒爷!」
鲁大娘忽然惊呼一声。
金锁一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德伦。
他幽深的眸子牢牢地盯住自己,她不能读懂其中的涵义……「什么贝勒爷!现下该 改口唤王爷了!」老爹更正鲁大娘的话。
向总管拉拉两人的手,老爹跟鲁大娘识趣地随着向总管离开。
「为什么要那么做?」她怔怔地问。
拚命想压抑心头汹涌的波潮、拚命想压抑那不该任其泛滥的感动……她不明白呵… …可却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对他冷漠。
「没为什么。」德伦别开脸,粗嗄地道。
「为了孩子,你未免做了太大的牺牲。」既然他不说,她只好猜测。
「谁说是为了孩子?!」他莫名其妙地发火,握紧拳头。
金锁定定地盯住他,从「弥陀寺」回来以后,她第一次这么毫无芥蒂地望着这个男 人……头一回,她感觉到他的情绪这么坦白、无遗地揭露他的思想。
过去她只知道爱他,可她曾经了解过他吗?
「你生气了,又想骂我、气我、强迫我了,是不是?」柔柔地拿话撩拨他,然后静 静看着他的脸孔涨红。
他竟然被几句话堵得语塞。「你在胡说什么?!」
懊恼地纠正她的「误解」,深呼吸、然后吐气,却没敢动手「惩罚」她,就怕动到 她的胎气。
自从知道她在「弥陀寺」里整整躺了一个月后,他的动作从此开始小心翼翼,就连 说话也不敢太大声。
打从把她带回王府,等于他学习「修身养性」的开始,从那时起他终于承认她是他 的天敌。
「我没说错,你向来是这样的……」她故意曲解他。
德伦气炸了!瞪着她。无辜。的眸子,他捏紧了拳头、咬着牙撂下一句:「随便你 !」
金锁失笑了。
多奇怪的大男人!做的和说的永远不同,他就不能学学「表里一致」吗?
突然她明白了呵……原来这个男人习惯用「做」的,却吝于用「说」的。
「我来接你一道进宫的,没时间了!」德伦转移话题。
因为担心她不习惯陌生人陪伴,这才奏明万岁爷,让他回府接她一道进宫。
金锁没接腔,径自拿一双水蒙蒙的眼睛瞅住他。
德伦撇开脸。向来死都不怕的钢铁意志,竟然敌不过这个小女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
「快去换衣服,一会儿路上小心点。」他喃喃道,一边催促她。
他涨红的侧脸英俊依旧,可惜透露了心思。金锁偷偷嗤笑。
「我没那么娇弱。别忘了,金锁是个奴才,从小做惯了苦工啊!」微笑着提醒他, 然后得意地看着他的脸孔忽青忽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