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奇的,巴晶真的退开了,不过朱从循心知肚明她从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果不其然,一眨眼一旋身,巴晶就跨上了摩托车后座,像无尾熊似的又抱住了他的腰,上半身大胆的贴到他后背上,表情坚决,摆明跟定他了。
在法国,由于国情背景,法国人的浪漫举止俯拾皆是,但在台湾待了这么久,子敏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主动大胆的女生,只有张大眼睛看着。
朱从循像在拼命忍住将巴晶抛下车的冲动,他第N次问自己为什么要停下来?
他隐忍的视线挪到子敏身上。“她呢?把人家丢在家门口太不礼貌。”话是对巴晶说的。
巴晶丝毫不为所动。“她是来找望的,跟我无关。快走啦,朱妈妈见到你回来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她完全没将子敏放在眼里。
见赶她下车不可能,朱从循暗叹了声,认命的发动车子,走了,摩托车转进巴家套的房子里。
两名守卫大概对这种情况早已司空见惯,没什么大反应,问着子敏是否要入门等人。
子敏回过神来,再次问自己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虽然她不知道双子有未婚妻的事情是真是假,但,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今晚她如愿见到了他又如何,没见到他又如何?她不认为这样就能改变什么。
充其量,他跟她在彼此的生命里,在今晚过后,便只是个过客。
双子,是她的黑暗生命里最耀眼的星子,能有过偶遇的缘份,她就该满足了。
对好心的守卫们,她略显羞涩的一笑。
“谢谢你们的帮忙,不用银双子说有人来找过他,我先走了,谢谢上她诚心道完谢,不舍的拾足往街口刘雅沁停留的地方走去。
在远处观看的刘雅沁,虽然不知道巴晶跟她说!”什么,但既不见双于出现,她又一脸落寞索然的回来,也体贴的不问不说,默默的将安全帽递给她戴上。
回到姜家,子敏拿下安全帽,说了声谢谢,脸上有明显哭过的痕迹。
刘雅沁不由得也红了眼眶,哽咽的嘱咐她到新加坡后一定要写信给她。
两人伤感沮丧的相拥一下后,子敏走进家门。
低头望着自己缓慢的脚步,她心乱如麻。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她不是归人,只是个过客……
若能反转过来,那该有多好?她心想着,却仍走向父母铺设好的轨道,任满载轻愁无奈的轻叹,在身后飘散。
第六章
六年后
一条静街,一排屋宅,两个人影,默默蹲在某个屋檐下,男的瞠目气急,女的怯然无语。
子敏苍白着脸,右颊上挂着一记清晰的红掌印,她吸吸鼻子,虽然很痛可不敢哭得太大声,怕又激怒男人。她真的很想从他身边逃开,可是她因害怕而软脚,撑不起身子来让她拯救自己。
她还以为经过这些年,自己应该稍有长进些了,没想到长进是有,只是至在她多了五公分的身高和身上的几公斤肉,胆量和勇气仍比幼稚园的小孩子还不如。
而面对身旁男人的忿怒,从他无以计数的毛细孔里显现出来,她无计可施。
她头一次后悔自己只身回来台湾的决定,第三次后悔自己只凭外表就答应与男人交往的蠢行,长得像虽然能稍稍聊慰自己的思念之苦,也明知这是行不通的,却还是害人害己的答应人家的追求。
回台湾一个多月,与身边的男人交往不到半个月,她就提出分手,而且选了个夜半无人的时间,唉,这会连她装着棉絮的脑袋也会觉得头痛。
被打是她的报应,怨不得人,心里更为如此轻易伤了人而难过,眼泪流得更快了,突然她发现隐形眼镜被她揉眼的动作给揉掉了,但她却不敢找。
忿怒的男人想到气忿处,一双长臂又大挥大甩起来,吓得她整个人更是缩成一团。
* * *
与堂哥巴远见开了个玩笑,巴原珏很聪明的马上拍拍屁股离开巴家。
虽然早巳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但他还是喜欢捉弄自家的老实男——巴远见,以往弟弟总是和他联手游戏,惹得巴远见跳脚,两人又迅速返场。
走出巴家,看着街道上灿亮的各式霓虹灯,双子两个字突然映入眼帘,那是一家新式咖啡馆,店里左右两边的装演是对称的,连吧台都有两处,据说是店主人与其双胞妹妹的主意,很特别,他曾和望一起上门,还故意一人坐上一桌。
此时他突然忆起不再与巴原望共用“双子”这外号的理由,那全是为了一个大眼睛的倒霉女生。
记得当年当他得知她转学离国时,心头曾有一阵闷,像有什么白手中溜走了。
“我有对你很不好吗?”
远处传来一阵男人的低咆声,在宁静的夜里显得甚为吓人,隐隐好像还有女人的哭声,巴原珏感兴趣的转进一条巷子,好奇心又在体内觉醒。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分手这事开始很有兴趣,对女人的告白则很感冒,好像很多年了,所以哪天他突然鼻塞、打喷嚏流鼻水的话,望母需问便可以轻易的猜到一定是他又被告白了。
毫无预警的,那男人开始有了自虐的动作,吓得一旁的女人急哭出声音来,然后男人像是突然意识到罪魁祸首就在身边,转而欲攻击她。
巴原珏赶紧冲上前,阻止男人继续施暴,他在那男人再度举手欲挥落之际,箝制住他的手腕,而后无惧的迎上男人忿恨发红的双眼。
他好整以暇的冷盲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何况是打女生,你也未免太丢脸了吧。”
他边说话边打量对方。很年轻,短短的头发染成灰褐色,浑身的年轻气盛,名副其实的小毛头。
男人原本带着戾气的双目在看清楚他是谁时,脸色愀然一变,又扭不过心头被甩的苦闷,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虽然知道他们孪生兄弟在这一带的名气不小,但看到对方见到他像见到鬼般,巴原珏还是非常不以为然。
他从来没有吃人的习惯。
摇摇头,他朝哭得极惨的女人走去。她正坐在地上,颤巍巍的伸手轻触地面,像在寻找什么。在月光照射下,她的纤手如玉般透亮,非常美丽。
谁不爱美的东西呢?巴原珏当场心下一动,暗骂起方才的男人,居然狠得下心殴打拥有如此凝脂玉手的女人。
“你在找什么吗?”他踏在她身边轻问道,她的脸庞隐藏在被散的黑发后。
子敏在他重复问了两遍后,才抬起一张惨不忍睹的泪颜。
巴原珏有一阵的闪神,不是因为她哭得像核桃般肿胀的眼皮,也不是因为那挂在两颊血红火辣的掌印,是她含泪的翦水秋瞳,令人我见犹怜外,更让他的心湖荡漾,心神微震。
多年前,他也曾见过这样不服输却又脆弱的眼神,原来大眼妹回国了。
他的惊讶明显写在脸上,但眼前蒙胧一片的子敏却连他的脸都看不清,更别提他的表情了。
“我的隐形跟镜掉了。”她哽咽的回答,继续低头寻找。
巴原珏双眉一挑。 “我帮你找。”他蹲下身在地上专注的找寻着小小的镜片,心中猜想找到的机率不大。
方才见她瞧了他一眼又瞧回地上,还以为她忘了他,原来是因为隐形眼镜掉了,难怪没认出他来。
这实在是不可能的,不是他自夸骄傲,像他这种让人一见难忘的帅哥,是不可能会让人忽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