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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琴坐到大床旁的四方桌前用餐。

  年轻的男服务生一见到裴琴,一双眼睛便不时的瞪着在她身上,见她右手受伤,立刻殷勤的为她将鲑鱼切开,为她摆放到饭碗里,还为她准备了支汤匙,好让她不用吃得太吃力。

  裴琴感激的对他笑一笑。

  “可以麻烦你帮我把酒打开吗?”

  “好的。”服务生纯情的红了耳根子,但仍然动作利落的将瓶盖打开,倒进杯子里:“还需要点什么吗?”他目光熠熠的问。

  “不需要了,你可以走了。”回答他的不是裴琴,而是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靳阜凡。

  他一开口,服务生马上从裴琴的美貌中回神,迭声抱歉后便退出去。

  她看了眼靳阜凡后,举杯将白酒一仰而尽。

  “那是酒,不是白开水。”他不欣赏她狂饮的样子。

  “我渴了。”裴琴又倒了一杯,又是一仰而尽。

  靳阜凡不再理会她,回到床边,就着床头灯看报告。

  过了一会儿,她棒着一杯酒走了过来。

  靳阜凡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回到手里的报告上。

  “吃完了就休息,不要打扰我。”他说。

  “陪我喝一杯。”裴琴将酒杯递到他面前。

  “我不喝酒。”他别开她的手。

  她并没有知难而退,将酒杯放到床头柜后,一屁股在床边坐下,直盯着他瞧。

  放下报告,他看她发红的颊,迷蒙的眼,不禁皱起眉头,“你喝醉了。”

  她摇摇头,突然间,眼泪就这么扑簌簌的掉下来,像断线的珍珠。

  她别开脸,看着漆黑的落地窗外,神情异常忧伤落寞。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会站在那里,却没有伸手拉我一把?为什么?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会不会为我难过?我常常在你身边,但你的视线从没停留在我身上过,无论我多爱你,你仍然看不见我,是不是就因为这样,所以你觉得我存不存在都无所谓?是不是这样子?”她像在说给自己听般的喃喃自语。

  说起以前的事,靳阜凡成熟俊朗的脸庞多了几分凝重。

  “你醉了,去休息。”他试着再将注意力放到手上的报告。

  裴琴站起身,当靳阜凡以为她总算听话了时,她却是单手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扣子解开,衣服落了地,连三角巾与内衣一并。

  她赤裸着上身,将如瀑的长发拨拢到身前。

  她转过身,“看到疤痕了吗?为了它,我几乎一年半载都无法下床,每天都是在床上,然后复健,每次睡着了都会做噩梦,但身体上的伤永远比不上心里面的伤……”她转回身子。

  靳阜凡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裴琴坐回床沿,身子倾向他,脸上泪痕湿润清晰。

  “不过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背上的伤已经不痛,心口也不痛,我不爱你了,你不必再防我什么,陪我喝一杯。”她拿起杯子,不过不是递给他,而是往自己嘴里送。

  含了一口酒,她慢慢靠近他,贴上他的唇,将酒津送进他口中,在他想更进一步时她却倏地退开,再含了口酒后,吻入他口里,然后在即将擦枪走火的紧要关头又退开。

  她一直重复着,直到整杯酒全喂进靳阜凡嘴里,她才热情似火的贴上他的身子。

  而靳阜凡的欲火早就在她若即若离的挑逗下燃起,加上酒精助兴,他小心冀冀的将她翻了个身放到床上,并避免碰触到她受伤的手臂。

  裴琴突然有种心碎的感觉,为什么此刻他的触碰那么温柔呢?他清楚明白躺在他身下的女人是她吗?

  靳阜凡在她的身上洒下绵密的吻,他吻上她平坦的小腹,起伏的胸,雪白的颈,艳红的唇,最后是她的泪珠。

  “别哭了。”他在她耳边低语。

  “我不爱你,我不爱你了……我不爱你了……”裴琴喃喃道,眼里的泪水让她看不清他。

  “我知道,我知道。”轻叹了声,他吻住她的唇。

  就算知道她对他的感情,就算知道她恨他,就算知道他们之间爱恨纠缠难分难解,此时此刻他仍然要她,迫切且渴望。

  从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有那么强烈的感觉,是酒精催化的缘故吗?

  她与一般女人并无两样,只是他对她的感情极为复杂。这十年来,他极少去刻意想起当年的事,但却无法阻止躺在血泊中,用求救的眼神看着他的她进到他梦里。

  方才她那些话,更是让他内心的歉疚险险浮现。

  她不再是当年那个百依百顺的杨晚晶,现在的她,是个与他处处对立的女人,让他恨得牙痒痒的,却又因她的眼泪而心疼。

  也罢,不管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复杂难解,今晚的她是他的。

  第九章

  为蛀牙写的一首诗。很短,念给你听:“拔掉了还疼,一种空洞的疼。”

  就是只是这样,很短,仿佛爱情。

  夏宇

  ※ ※ ※

  不知道是什么让裴琴惊醒过来,她睁开眼,以至身所有的触觉去感受四周的环境。

  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躺在床上,她慢慢望向左手边,靳阜凡躺在那里,呼吸平稳。

  看着他俊挺深邃的侧面轮廓,裴琴确定他在短时间之内不会醒来。

  她有些困难的坐起身,看来她是喝过头了,但她还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她在最后一杯的酒里加进一颗自己随身携带的安眠药。

  在喂他喝下酒之前说的话,原本是想在他面前软化自己好让他放下些许警戒心,倒不奢望引起他的愧疚,要他感到愧疚,是痴心妄想,她还不至于那么傻。

  没想到她跟他真的做了!若不是现在身体仍然酸痛着,她真会以为那只是一场春梦。

  他做爱时都那么温柔吗?令人感觉被爱?

  也许她该趁现在涌他一刀,这样的话,她的一切威胁就全消失了,也可以报父亲的仇。

  有那么一秒,她真的想杀了他,但仅仅一秒。

  凝视他许久后,她叹了声,移身下床,在他的皮夹里拿了一张证件和阁楼的钥匙卡片。

  不去看他,她拾起散落地上的衣服穿上,在没有右手的帮忙下,这成了件艰难的任务,衬衫扣子还不算太难,但裙子就麻烦了,好不容易拉上裙子拉链,却对裙头的扣子没辙,她只好放弃,将衬衫放到裙外。

  穿上凉鞋,毫不留恋的步出休息室,走过办公室,坐上电梯直上阁楼。

  不知道是太有自信还是太放心,阁楼并没保全人员看守,让裴琴松了口气,到门旁直接卡片一刷,“当”一声,门自动开启,房里的光亮照射出来,然后她看见一室的惨不忍睹。

  几乎所有能施的全在地上成了碎片,肯定是靳仰眉的杰作,她毫不怀疑。

  小心翼翼跨过地上的碎片,她寻找靳仰眉,最后发现她蜷缩在房里的一个角落。

  她推推她的肩膀,靳仰眉悠悠醒来,抬起头,看着裴琴的眼睛焦距模糊。

  “如果你还想见到挽龙,现在就跟我走。”她说,不浪费一个字。

  听到杨挽龙的名字,靳仰眉的神志立刻清醒,同时记起她现在的处境,马上点头,在裴琴的搀扶下起身。

  靳仰眉边走边哭,“你知道吗?哥哥居然软禁我!他要我待在这里直到小孩子生下来,他还说会帮小孩安排人家收养,以后我还是可以找到好人家,这是什么屁话呀……我大叫我不要,说我要回挽龙身边,他叫我冷静一下后就走了!我恨他!我恨他啦!”

  “闭嘴!”裴琴低喝。“等我们安全后你再去哭再去说,现在安静点,难道你想把全部的人吵起来好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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