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等她开口,然后一举击溃她。
于朵朵简直恨不得将眼前这男人拆得骨头不剩,她愤怒的红了眼睛,而她也的确花了好几秒的时间在想着,从哪个方位攻击他比较好下手。
忽然,她在他眼里发现了某种东西,那东西让她的愤怒退了些,多了戒备与专注。她没看错,他有如矿石般冷的眼里还有着得意!得意?
她慢慢退到沙发上坐下,慢条斯理的整理领结,摸摸头发,拍拍鞋。
“承认错了吗?”对于她突然的转变,卫士龙将纳闷放在心里。
于朵朵抬起头来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像他说了个极好笑的笑话。
“认错?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认错?”说完,她露出个恍然的神情,站起身来慢慢走向他。 “哦……我明白了,因为我没能让你外面的宾客认出我来,好让我能照你的期望让他们将我捧在手心上,好尽快找个势利虚伪的男人嫁出去,而不是装扮成个服务生在他们中间穿梭,受到没被正眼瞧过的待遇,只因为我是个卑微低下的女侍?”她盛气凌人又坦白无畏的逼视他。
卫士龙动也没动。“嫌贫爱富不就是你们人类搞出来的吗?你以为我的祖先为什么要建立海城集团?目的就是为了迎合你们人类。现在你还想告诉我外面的男人是势利虚伪的?既然如此,当初你何必装成富家女去勾引男人?落得被丢在暗巷等死的下场?”
“啪!”一声,满室变得窒人的安静。
于朵朵惊惧的看着自己发红的左手掌,右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旧伤口再度被撕扯开来,她还来不及思考,巴掌就挥向他的脸。
卫士龙黝黑的右脸颊缓缓的浮现一块不明显的红印子,他瞪大的眼睛里有着杀人的目光,牙关紧咬着,脸色铁青。
这是他生平第一遭被人呼巴掌,还是个女人!
“是你自己先没风度的。”她为自己辩护。
他气得举起手,还没挥下,于朵朵只尖叫一声后就白眼一翻,整个人软跌到地上去。
然后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卫士龙一撇头,月见杨嬷嬷不知何时已在床上坐起,那声尖叫是她发出的,她的脸上满布惊吓过度的茫然,紧跟着也两眼一翻,昏倒了回去。
而后是听到尖叫声破门而入的阿哲,他担心于朵朵,早就等在外头了;还有跟在他后头的刘必伟与金非凡,三人的视线先集中在倒在地上的于朵朵,再用震惊与无法置信的神情盯着卫士龙,举高他的右手。
卫士龙回过神来,将手放下。
此举并没有为他扳回劣势,从那三人惊讶、不信、愤怒与不齿的眼神中,他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而事实上他什么也没做,也还来不及做,她就吓晕过去了。
他还是个受害者呢!
卫士龙不断在心里咒骂着,他习惯一切事情全在自己掌挖内,但自从于朵朵来了之后,一切全没了秩序,不断的脱离他的掌握。
他早该知道她是个麻烦,两千年前是,两千年后亦然!
第五章
于朵朵穿着名牌宴会装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一下拿报纸、一下拿杂志、一下拿水喝、一下子拿点心吃,总之,她不让自己闲着,赤脚在客厅里晃来晃去,每拿一样东西都要经过电视机前,就算东西放在不必经过电视的地方,她也宁愿绕远路。
卫士龙将遥控器丢到长木桌上,含怒瞪着毫不在乎的于朵朵。
这是她第十一次从电视机前慢吞吞的走过,而他的“抢救雷恩大兵”同样被打断了十一次。
距混乱的那晚开始数起,他待在家里已经五天了。
他不需要刘必伟与金非凡整天将不苟同的目光绑在他身上,所以将公司的事全丢给他们去焦头烂额,他趁机享受难得的清闲,顺便监视于朵朵,他不允许她继续任性。
阿哲死也不肯跟刘必伟和金非凡两人一起去,卫士龙便把他调去看门,免得他一天到晚给他脸色看。
而杨嬷嬷则是在醒过来后,没给他解释的机会,一声不响的就走了,大概是回海里跟老国王告他的状去了。
她定白跑一趟了,老国王若不了解他的话,是不会将权利交到他手上的,而且他知道他不打女人。
遥控器掉到杉木桌上发出的声响让于朵朵停下脚步,故作不解的看着他。
“这表示你愿意跟我谈谈了吗?”她脸上写着“你更难等”四个大字。
卫士龙两眼盯在电视萤幕上,汤姆汉克斯目前处在濒死边缘。
“我们谈过了,第二场晚宴这礼拜天如期举行,阿哲会载你到垦丁海边。”他没什么表情的说。
那是在两天后。
于朵朵一把抓起遥控器,“啪”的一声,电视萤幕瞬间全黑。
她双手按腰的立在他面前。
“你听好卫士龙!”她双眼微眯,全身每个毛细孔都散发着隐忍的蒸气。“我不允许你再拿我的终身幸福开玩笑!你要我嫁给那群势利鬼里的其中一个,我宁愿跳海!”
卫士龙不动如山,黑眼珠里没有半点温情。
“我会把地点改到阳明山。”
“那我跳山!”她咆哮。他愈不把她当一回事,她就愈愤怒。
“那就在这里举办。”他语调转冷。
于朵朵闭上眼睛。
冷静点朵朵!跟只猪猡生气不值得,冷静说理给他听,冷静!
她做了个深呼吸后在他身边坐下,脸上还是隐忍与痛苦。
坐下后她才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就算坐着他也仍旧是高大威武的,她虽然不矮,但却纤细过了头,跟他比就像无用的小白兔与头戴桂冠的狮王。
原本想站起身延续之前的气势,忽地脑袋灵光一闪,她打消站起的念头,反而微弓起背脊再示弱一些些。
她轻声软语的。“卫士龙,你替我想想,你要把我嫁给他们其中一个,如果我听话嫁了,不出十年,我一定会以离婚收场,这前提还得在我能忍受对方不断的外遇、偷腥及种种不堪而没踏上自杀一途的情况下才能成立,十年后我一定会被扫地出门的。”她哀哀戚戚的为自己推论出一个悲惨的未来。
卫士龙又皱起他的浓眉。“你在胡说什么?你什么时候变成预言家了?”
于朵朵的表情认真且悲肃。“我是说真的,因为你顶多只能再活几年,等你死了,我就没利用价值了,他们当然会把我踢出来,因为在他们眼中,我只是只穿着彩衣的假凤凰。”
现在她在咒他死。卫士龙拿起身旁的商业周刊。
“那刘必伟他们会照顾你,你不会被欺负的。”
于朵朵一把将他膝上的杂志抽过来丢向身后。
“那些人又不笨,他们会在精神上凌虐我的!那比打我、骂我、抽我、鞭我还要可怕!”她打了个寒颤。
卫士龙冷肃的瞪住她。
“男人心是可以被掌握的,只要你多学点顺从、温柔与耐心,男人自然会对你死心塌地。”
中国女人全都拥有女性自古以来的美德,顺从与谦卑,温柔与耐心。
不过他还没对谁死心塌地过,人类愚蠢的恋爱行为,他嗤之以鼻。
他会这么说是要她别再继续烦他。
她低头沉默了好一会。
在卫士龙以为她总算想通时,她抬起头,楚楚可怜的瞅着他。
“你说的我都不会。”她嗫嚅道,神情黯然。“想我一介小孤女,为了帮忙养家,小学开始包糖果纸赚小钱,国中放学帮忙卖面线,高中下课就窝在便利商店做店员,毕业后还是赚钱第一,四处漂泊打工,好不容易挤进一家不错的公司当打字员,又被逼着辞掉工作搬进这里,人生惟一一场一相情愿的恋爱,最后下场是像个破布娃娃般被扔在暗巷里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