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全都跟着来了?女人们以为今天是专属于女人家聚会的口子,想不到冤家们全来了,教她们还能怎么聊私房话?
单纯眼尖,发现走在最后面的卜焱堽,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会,他紧盯着她红得发紫的俏脸蛋,眉心微蹙。
他走到单纯身边抬高她的小脸,自然得彷佛其它的人全被隐形了。怎么搞的?脸这么红。
想都没想地,她挥开他的手。别、别碰我!噢!她想钻个洞把自己埋进去!立刻、马上!即使闷死了都无所谓!
卜焱堽脸色一凝,黑瞳渗入一丝愠恼;他深吸口气,咬紧牙关径自走向另一个空桌。猴子老板,快点,客人肚子饿了!
罗凯婜歉然一笑,起身帮阎子厚张罗火锅;姚芝姬叹了口气,无力地抚着泛疼的眉心;岳幼堇只是眨眼,手上的动作可没停,粗心如她,都知道单纯这回的祸闯大了。
男人吶,关起门来要怎么凌虐他、折磨他都没问题,搞不好他高兴起来还会吠个两声助兴,但就是不能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没面子,这是死罪!
单纯,犯的是大忌啊!完全不需要主人费心分配,用完餐点之后,谁得搭谁的车回家全是既定规则,不应该有人反对,即使是单纯和卜焱堽。
单纯原本是搭姚芝姬的车来的,而尹逵来时是搭阎子厚的便车,所以他们夫妻俩正好开姚芝姬的来车回家;而单纯,本想请尹氏夫妻送她一程,却又在不想当电灯泡的矛盾下作罢,不得已只好坐上卜焱堽的车。
三辆车在进入市区后分道扬镳,原本连个屁都没有的卜焱堽开口了。
回家吗?他问。
一整个晚上,除了他刚进火锅店时的关心之外,这还是他第一次跟她讲话;她委屈地红了眼眶,赶忙掉头看向窗外。
不然我还能到哪里去?她力持声音平稳,却隐隐有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盯着前方路况,过了好一会儿。我没别的意思,如果妳不想回家,随便哪里我都可以顺便载妳去。反正是车在跑,又不是他在跑,他可以做个顺水人情。
又是顺便!你要是有诚意,就专程跑一趟,我可不需要你的顺便!算她无理取闹好了,她就是不相信男人顺便其实只是顺口的说法,故意刁难他。
卜焱堽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脸部线条变得紧绷。
好,妳想专程到哪里去?他深吸口气,努力控制自己已处在爆发边缘的愤怒。
我哪里都不去。她只想回家。
吱!地一声,他猛地蹄下煞车,急速行驶的车禁不起他如此折磨,不仅发出刺耳的声音,更是在马路上拖出长长的轮迹。妳到底想怎么样?他不想对她发脾气,可是她令人忍无可忍。我还不够委曲求全吗?妳非得用这种态度对我! 不管车道上还有没有其它来车,他偏就将车停在大马路上跟她理论起来。
你不要停在路中间啦!单纯慌了,她担忧地转身查看后方来车。回去再谈好不好?还是你先停到路边?吓死人了,撞车事小,万一警察开单怎么办?
妳说清楚,妳说清楚我就开车!他可不是专属司机,所以他有条件!
拜托……后方似乎有车灯微闪,她的紧张在瞬间升高。
卜焱堽瞪她。妳要是不说清楚,我们就这么耗~~他膛大双眸,没机会将话说完。
这该死的女人以为她在做什么?她又强吻他! 该死的!她不能每次都用这套,可是……他就偏偏很没骨气地吃她这一套!该死、该死!千该万死!
求求你,先到我家再说~~
终曲
直到踩进自己温暖的小窝,单纯紧编的情绪才获得救赎,一直步步高升的心脏终于缓缓降下至正常位置,令她安心地叹了口气。
卜焱堽径自坐上她的床缘;这里他来过很多次了,熟悉得跟自个儿家里一样。
或许是放松的原因,她也因而忘了他之前才发过脾气,柔声问道:你要不要喝点什么?
什么都不要。经过短时间的缓冲,他的怒火已经稍稍平歇,剩下的唯有疲惫,对她的感情全然不确定的疲累。我只要妳给我一个解释。
她足尖一顿,文风不动地站在原点。
他忿忿地吼道:说啊!妳说要给我理由的!他从来不晓得自己的耐心这么差,可是这女人就是有本事把他自己都不曾发现的劣根性挖出来!
单纯惊跳了下,面对他漫天的怒气,她霍然觉得之前在工作上承受的咆哮根本不算什么。
焱堽……她吞了下口水,走近他并蹲在他脚边。你告诉我,你的顺便真的只是顺口吗?她就是这个结打不开,否则她也不用这么苦恼了。
什么?卜焱堽蹙起居,从来没把她在乎得要命的问题当问题的他,当然不晓得她的意思。什么顺不顺的?妳到底在说什么?
你那天不是说要去嘉义玩,顺便到我家提亲?她试着提醒他。
提起这个丢脸丢到太平洋的滑铁卢事件,他的脸更臭了。妳不是不答应吗?还提它做什么?
她的回答够清楚了,偏偏自己还想不开!每次想起她头也不回地甩门离去,他的自尊和感情就得承受一次残忍的扭曲,往往令他痛彻心扉。
你不娶我了?她一惊,不禁脱口问道。
他狼狈地咬咬牙。是妳不肯的,怎么,后悔了?
真是!他还来这里做什么?这女人该死的狠心,他干么还来自取其辱?
我没有!她想说的是她没有不想嫁给他,自然没什么后悔不后悔,可是很不幸的,他竟因而会错意了!
够了!好一句没有!这代表她不曾后悔,或者该说她从来不想嫁给他!我听得很清楚了!避开她的位置,他起身疾步往大门的方向走。
焱堽?她愣住了,但她不能再愣下去,否则他就要走了;她绕到他面前,挡在他和大门之间。你要去哪里?
他的眼角抽搐了下。走开! 推开她,他的手按上大门门锁~~焱堽!情急之下,她猛地由背后抱住他的腰。不准走!你要是不说清楚就不准走!
老实说,要不是气氛太凝重、心太痛,卜焱堽真会大笑出声。
这是什么情况?好好笑,刚才在车上是他要求答案,没想到换个位置,连要求解释的人都换了位置,这岂不显得太过讽刺!是妳不说清楚的吧?幽幽的,他叹了口气。一直都是妳不肯,这段感情好像就我一个人一头热;单纯,我累了,没气力再陪妳玩下去。
你是什么意思?她的眼湿了,连带的他的衣服也湿了,因为她的泪拓到他的衣服上,慢慢地渲染开来。我一直都很认真……
妳认真? 猛地一个转身,他用力攫住她的双臂。妳开玩笑的吧?妳要是认真,会不肯向其它人承认我们的关系?妳要是认真,怎会不肯嫁给我?他彻底失控,又恼又苦地向她大声咆哮!
逊毙了,卜焱堽!你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跟她这二十四岁的小女人计较什么?或许对她而言,你实在是太老了!他唾弃地自我垂怜。
你……你干么那么凶?他痛苦,她也不好受,要比大声是吧?来啊!谁怕谁?还不都是你不好?
我哪里不好?他不过是老了点,其它全都好得不得了!
你想提亲就去提啊,说什么顺便?她也有满肚子委屈呢!你那样说好像是叫人家随随便便跟你办个登记就算了;我也是有爸妈疼的欸,那么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嫁了,那我算什么?比个屁还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