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啊!一点小小的改变,竟可以带来差距如此大的视觉效果,无怪乎女人总爱买些有的没的首饰、发饰。
不过这不是重点,令他较为好奇的是,什么人竟有办法改变她那颗固执且小气到令人发指的脑袋引莫非是……女为悦己者容?
说不上来胸口急速窜起的闷是怎么回事,他深吸口气,沈稳地应了声。「嗯。」
无意识地触摸着桌上的mem。纸,甄孝齐不晓得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那个,刚才公关组的白小姐打电话过来,说臧熙嬉在高雄的演唱会可能有问题……」
「什么问题?」微蹙眉心,他厌倦了自己得参与其它各个部门的善后工作,只因为他的身分较为特殊。
他也是人,也会累、会倦怠,但现实却不允许他有这种负面情绪在心头滋生。
「好像是场地费谈不拢。」她尽责地转述白小姐在电话里交代的意思。
「好像?」他挑眉,挑出对她的第二个不满。「妳做事能不能精准一点?不要老是好像、差不多、大概什么的!」真教人心烦吶!
甄孝齐愣了下,懊恼地拧起眉,压抑地咬了咬唇。「对不起,是场地费谈不拢的问题。」她赌气似地重述一次,并省略了那多余的习惯性发语词。
习惯就是习惯嘛!她又不是故意的,他干么一早就给人脸色看?
「以前不是也租过那个场地?」他扯了扯领带,调整适度的呼吸空间。「干么?对方狮子大开口吗?」经济这么不景气,地主还想调涨?真没天良!
「这我就不清楚了。」白小姐又没交代,她怎么知道?
「不清楚?这么重点的问题妳不清楚?」他的声音扬高了几分,搞不懂自己在烦躁个什么劲?
「我只负责传递白小姐的来讯,内容应该是你直接跟她谈过才知道吧?」什么嘛!虽然他是主、她是雇,可她是来工作为他赚钱,可不是来看他使脸色的。
「妳是会计组长欸,难道以为自己可以像助理那样,问这个不清楚、问那个不知道?」他的心火越烧越旺,感觉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妳领得比别人高的薪资是领假的吗?」
「很抱歉,经理,我不知道会计组长还得兼任接线生的工作!」甄孝齐吸气再吸气,两颊因为愤怒而酡红,胸口更因情绪的激动而急遽起伏,努力维持平稳的语气反击。
窦嗣丞瞇起眼,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起伏的胸口。「妳现在是指责我不讲理喽?」
该死!好个伶牙俐齿的女人,她留在会计部着实可惜了,搞不好干业务或公关会比留在这里来得适任许多。
「我没那个胆。」扬高下颚,她以强硬之姿武装自己的愤怒和忐忑。
以下犯上,在公司的上下层分际算是很严重的罪名,可是这个男人太教人生气,她实在忍无可忍!
「妳这样顶嘴叫做没那个胆?」窦嗣丞瞪她,凶狠地瞪她。
这女人……明明就是睁眼说瞎话!
甄孝齐也毫不客气地回瞪他。什么嘛!要比眼睛大是不是?她就不信自己圆滚滚的双眼皮,会比不上他细长单眼皮撑开的弧度!
懊恼地发觉她的眼比自己的大了一倍有余,窦嗣丞非常不情愿地别开眼,莫名地感觉心跳快了一拍。
「看来妳很不满意我这个上司。」他用的是肯定句,没给她否认或说谎的机会。
「不敢。」要检讨是不是?她也有一箩筐的苦水要吐。「倒是经理对我这个会计组长不满才是真的。」
「我什么时候对妳不满了?」挑眉,因为自己从不曾怀疑过她的办事能力。
「很多时候,譬如说现在,经理总是给我按上莫须有的罪名。」她豁出去了,以她的经历,她不信自己找不到工作,虽然规模比「另类」大、薪资比「另类」高的工作似乎是不太可能找到了,可是总比被他气死来得好。
「我给妳按上莫须有的罪名?!」天!他不是这么想化身为鹦鹉的同类,可是由进门至今,他不晓得做了几回这种蠢事,只因她太过咄咄逼人。
「不是吗?」她早就怀疑这个男人心眼小,不然怎会对她如此「特别」?「如果是因为我来公司之前,在便利商店前害你出糗的事而让你记仇至今,我道歉。」
「我记仇?!」他快气昏了,不晓得话题怎么会完全脱离公事范畴?「我会为了那五块钱跟妳计较?!」
「经理把数目记得如此清楚,没有人相信经理不是会记恨的人。」
「妳……」
他正想发飙,不巧两个助理推门而入,立刻令他英雄气短,讪讪地收起差点淹没理智的火气。
「呃,经理,我们回来了。」两女见情况不太对,吴淑丽扯开甜美的笑靥,希望窦嗣丞可以因而注意到她。
「嗯。」握紧手上的公文包,窦嗣丞深吸了口气。「甄小姐,帮我订到高雄的实时机票。」
冷冷地睐他一眼,她知道他又戴上那副死板板的面具。「是。」
「两张。」
「两张?」三个女人同时瞠大双眼,全数为他的吩咐感到莫名其妙。
「甄小姐跟我一起去处理场地的问题,往后再有类似的状况,就由她全权处理!」
第三章
对甄孝齐而言,飞机无疑是只令人惊惧害怕的「恐怖巨大飞天铁皮秃鹰」,直教她心口凝缩、脚底发麻,脑中一阵晕眩。
当飞机缓缓在跑道上滑行,慢慢地抬高机首冲上云霄之际,商务舱里甄孝齐两眼圆瞠、双手紧攀着两侧扶手,并拢的双腿微微颤抖,带着太过紧张的心情瘫坐在蓝色柔软的沙发里,脸色之苍白足以娆美倩女幽魂中的聂小倩。
经过约莫五分钟细细的观察,窦嗣丞终究忍不住拍了下她的肩。「欸,甄小姐,妳还好吧?」
「啊!」像被拉紧弦至饱和点的弓,甄孝齐因他陡然出声而低声惊呼,脸色更加惨白几分。「我、我我……没事。」
窦嗣丞挑眉,显然非常不满她的推托之词。
「妳这样还叫没事?」当他是三岁小孩那般好骗吗?嗟~~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的粉唇止不住上下碰撞。「我我我……我怎么了吗?」
闭了闭眼,窦嗣丞荒谬地感觉到,他彷佛亲眼目睹情绪失控时的自己──因为她结巴个不停。虽然两个人结巴的诱因不尽相同,但实属异曲同工。
「咳。」清清喉咙,他很难表达自己复杂的心情。见她如此紧绷,他有种变态的复仇快感,却又隐隐感到忧心,伯她当真受不了刺激昏厥或休克什么的。「基本上,现在台湾的飞安还称得上安全,而且我们搭的是『长荣』。」不是出事奉最高的那家航空公司,她应该为此感谢上苍。
「你的意思是……理、理赔金比较、多吗?」她紧张得语无伦次。
窦嗣丞感觉头上几片乌云飞过──因为飞机已经穿透云端,理论上乌鸦是飞不上这种海拔高度,因此他做了适度的修饰来形容自己颇感无奈的心情。
「妳,不会是第一次坐飞机吧?」在这个天涯若比邻的时代,虽然感觉自己的问题很蠢,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地问了。
「我、我是啊……」经济压力太过沉重的环境没给她太多旅游的机会,在她成长至目前的岁月里,最远的地方只到过台南,那时是因为父亲还健在,而且奶奶又定居在台南的缘故;不过现在他们都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