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算,失算吶!
「不会啊!」之前她就觉得奇怪,为什么她的提议频频被窦叔叔否决,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如果姑姑变成窦叔叔的太太,那我以后就可以经常和窦叔叔见面了,是不是这样?」
「是啊,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每天见面了。」如果他们之间有结果,他是决计不会让小薇和岳母孤零零地住在原来的住所,一定会将她们接过来和自己同住。
「我就知道!」漾起甜甜的笑,小姑娘可得意了。「那我就不跟姑姑打小报告,当作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好吗?」
「秘密?」他挑眉,听起来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嗯,秘密!」翘起小拇指,还得打勾勾盖印章才算数喔!
就在炽热的太阳底下、在热闹壅塞到不行的动物园里,这桩阴谋似乎进行得神不知鬼不觉──呃,事实上是只有咱们可怜的女主角不知情,其它人都心知肚明。
然后按照原先的计量,顺利地、和缓地,以大部分人都满意的速度持续进行──
※ ※ ※
据说,窦家老老小小对甄孝齐的印象都好得不得了;据说,窦家奶奶已经准备好提亲礼到甄家提亲;又据说,窦家妈妈已经开始物色珠宝首饰,准备将儿子的新娘打扮得珠光宝气──
可惜一堆事关切身问题的「据说」,全然引不起甄孝齐的兴趣,她的烦恼依旧存在。只要安全部一天没有将报告往上呈,她就无法命令自己安心。
出乎预料的,原以为得调查很久的安全部,在礼拜二一大早,便将详尽且厚实的报告完整地摆放在窦嗣丞桌上。
于是场面又和出事的那天如出一辙,三个女人一字排开,站在经理办公室的桃木实心办公桌前。
甄孝齐依旧脸色苍白,两个女人则不同于先前那般紧张,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面对窦嗣丞犀利的眸光。
「这份报告我已经看过了。」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姿态,窦嗣丞以双肘杵着桌面,下巴顶在撑起的手掌之间,桌面上除了上回那张支票之外,还有一份厚厚的调查报告。「我希望在我还没公布谁是主谋之前,那个人可以先行承认,这样在法律上的罪行应该会轻一点。」
怎么……当真是会计室出了内奸?甄孝齐心头五味杂陈,眸光复杂地看向两个会计助理。
是林素月?还是吴淑丽?看着她们清清秀秀的脸庞,她实在辨别不出哪一个才是动手脚的主谋。
「不承认吗?」窦嗣丞故意叹了口气,言辞间有浓浓的遗憾;他按下电话内键,对扩音器讲了几句话。「叫安全部主任上来,还有,把警卫也带上来。」
约莫五分钟后,办公室陆续走进几个高头大马的男人;林素月和吴淑丽在看见其中一个穿着警卫制服的男人后,平静的神色陡生波澜,似乎不再像适才那般神色自若。
「曹主任,可以麻烦你报告一下吗?」完全不浪费时间地,窦嗣丞在他们站定之后,立即下了第一道指令。
「是。」曹主任点了下头,他是安全部的负责人,这个案子全权由他负责。「根据支票上的日期,我们试图调阅当天全公司所有拍摄的安全录像带,并在清查之后发现,除了当天晚上七点到九点会计室的安全录像带不翼而飞之外,并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后来我们调查了警卫的值班表,发现当天值夜班的警卫是袁莱世,就是这位。」他指了指一旁低垂着头,脸色灰白的警卫。「经过我们的劝导,袁先生自知逃不过法网,便向我们坦承一切经过及共犯。」
曹主任转了个身,信步踱到林素月及吴淑丽面前。「两位小姐,妳们现在还有什么话要澄清吗?」
剎那间,抽气声此起彼落。甄孝齐之所以抽气,是因为她没想到两个助理全部参与犯罪;但她更猜不透的是,她的人际关系真有如此糟糕?糟到两个人都对她心生不满,继而连手陷害她?
而林素月及吴淑丽,自然是因为计谋被识破,受不了被当场活逮的刺激而抽气。
吴淑丽首先沈不住气,蓦然伸出食指指着袁莱世。「袁莱世你……」
「淑丽!」林素月陡地扯住吴淑丽,阻止她自乱阵脚。「窦经理,我不认为单凭袁先生的一面之辞,就足以让你相信我们参与此事。」她愤恨地瞪了眼袁莱世,那眼神犹如蛇蝎般毒辣。「如果你一定要赖我们罪,那么请你说明一下,为什么支票上的签章会是组长的?这分明是欲加之罪!」
「哼,好个欲加之罪。」窦嗣丞不慌不忙地见招拆招。「会计室里每一个员工都知道甄小姐放置印鉴的地方,就算有上锁,还是有备份钥匙,妳们都很清楚不是吗?」
「这……」林素月的脸部线条僵硬几分。「可是……可是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能证明这件事是我们做的!」
「妳确定没有吗?」一声冷笑,他指示曹主任针对这点再做报告。「曹主任。」
「是的。」曹主任拿出会计室的工作日志,摆放在那张问题支票旁做比对。「由于这张支票的来路实在可疑,所以我们进行了笔迹比对;果不其然,在和吴小姐的工作日志比对之下,再经过字迹专家的确认,证明这的确是吴小姐的笔迹没错!」
「呜……」颤巍巍的,吴淑丽后悔地痛哭失声,也间接证明了她的罪状。
「不是吧,经理?!」林素月仍不肯放弃,即使吴淑丽已经露出马脚,但她可不认为他们能找出任何证明她涉嫌的证据。「那强华企业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幽灵公司?就算支票是淑丽盗开的,也无法证明我们跟那家公司有共谋!」
「关于这一点,我想有个人可能可以给妳答案。」曹主任拉开办公室大门,门外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先生,浑身还散发阵阵恶臭。「陈先生,可以麻烦你进来指认,花两千块买下你身分证,并叫你到银行轧支票的是哪位小姐?」
林素月在看到那个老先生之后,捣着嘴猛地退一大步,双腿开始发颤,一不注意竟跌坐至沙发里。
「哎哟,好心的小姐啊!」老先生一进办公室,直朝着林素月逼近。「啊妳不是叫偶弃银行?偶弃了啊,可速过没多久就被这些人抓了起来,到底是怎么回速啊?」
「你别过来……别过来……」林素月不顾形象地猛往后退,两条腿甚至蜷到沙发上。「我不认识你!你不要过来……」
「哪A不润速偶?」老先生瞧了眼那些人高马大的大汉,额上的汗是大粒小粒全冒了出来。「啊妳明明梭弃完银行要给偶五千块的溜,偶还没拿到钱,怎么会忘记妳咧?」
「你走开!走开!」林素月凄厉地尖嚷着,直接把头埋进双膝之间不敢见人。「把他赶走!赶走!我认就是了!我认──」
接下来,林素月和吴淑丽被安全部人员带走,那位浑身恶臭的游民老先生也被曹主任请了出去,袁莱世则被免职,永不录用。
一切的混乱结束于甄孝齐的呆滞之中,而她竟浑然未觉──
「还好吧?妳的脸色难看得吓人。」虽然很满意安全部的办事效率,但窦嗣丞的愉悦却被她过分惨白的脸色给减弱,形成一股低气压,低低地压迫着他的胸口。
木然的眼对上他,好半晌,他才在她瞳底看见焦距的凝聚。「嗣丞,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