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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页

 

  可笑呀可笑,他江平堂堂七尺男儿身竟不敢碰老婆。

  ※ ※  ※  

  晨星独自仁立在池畔,灼灼的目光凝注在水中悠游的各式锦鲤。

  她注视着它们扬动着那双鱼鳍,又注意到它们轻盈地摆动尾鳍,那种优美的体态,让她联想到某种东西,某种可以邀游天际飞翔万里的物事,但那影像是如此模糊,她甚至无法具体言明那颜色及形状。她--是在做白日梦吗?

  甩甩头,她转而凝视树梢间的鸟雀,看着它们嬉戏地飞掠跳跃在枝桠间,她不禁着迷了,但脑袋里却不自禁地浮现出疑问--鸟,为什么会飞?

  “你在想什么?”江平自她身后攫住她的香肩。

  晨星头也没回,“我在想……鸟为什么会飞?”

  江平愣了一下,随即笑开了,“因为它们有翅膀。”他自以为是地说出答案。

  “那鸡和鹅不也有翅膀,那为什么它们不能飞?”

  江平语塞,长这么大,倒还没想过这么深奥的道理,这一问不禁使他仰头苦思。对呀,为什么鸟会飞?

  就这样,两人伫立在树阴下,双双仰起头思索着答案。

  “我想鸟的翅膀构造一定不同于鸡鹅。”晨星第一个出声,脑中浮现凌乱的片段印象。

  “嗯!”江平无法反对,因为看起来的确相差甚多,一个大得多,一个小得多。

  “而鸟的……骨架一定也较鸡鹅轻盈,说不定它们的骨头是中空的。”

  “或许。”这还有待查证,他想。

  “白努利定律。”她突兀地说道,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说。

  “白努力?”那不是白做工,一事无成,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意思吗?但后面那定律二字如何解释?“那是什么?”他小心地问。

  晨星的额头渗出冷汗,神智也似在恍惚中,“当风在凸出的平面上运动时,风速增快,致使压力变小,进而形成浮力,使物体可以在空中……”她轻喃。

  “你从哪儿听来这谬论的?”江平不悦地打断,无法接受这前所未闻的理论。

  “罗森博士,一年级流体力学,索德学院……”

  啾!

  一声鸟的惊鸣随之响起。

  这一骤变惊醒了失神的晨星,她凝神一看,一只麻雀正往地上掉去。

  “不要。”她惊慌地一叫,说也奇怪,那雀儿竟不再急速地下坠,反似轻盈的鸿毛般缓缓地飘落地面。

  江平看傻了。

  但晨星却急急奔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它捧了起来。

  一阵脚步声急促地响起,是两个幼童往这儿奔来,口中还兴奋地问:“大少爷,你有没有看到我们刚射下来的麻雀?”还没说完,就已经看到晨星正捧着他们的猎物,“大少奶奶?”他们往她走去。

  “等一下。”江平挡住他们,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抛给他们,“那只麻雀,我买下了,你们到别处玩吧!”

  面露喜色的幼童立刻点头,“好!”又恍如一阵风地走了。

  江平来到晨星面前蹲下,不忍地目睹到她梨花带泪的脸庞。

  “别难过了,嗯!”他轻声安慰,在看到晨星的手上沾了雀鸟的血渍时,不自禁地拧了一下眉头。

  “它不动也不叫,全身冷冰冰的。”她伤心地泣诉。

  “它死了。”他拍拍她的肩,想要劝她节哀。

  “它为什么得死?”她悲愤地抬起脸,“就因为它不是人类,没有人类的智慧吗?”

  “这……”他也说不出来,就他认为,她说的一点也没错。

  “但生命是平等的,”她大吼,“一样是由细胞一个个构筑,同样有各种生命现象,人类为什么如此妄自菲薄,这不公平……”她心碎地嘶喊。

  一阵大风突兀地袭来,卷起了满地落叶向他们击打过来。

  江平下意识地紧拥娇妻想要保护她,但怀中却迸出一缕白光,他不自禁地低下头,却愕然地目睹那雀儿的脚抽动了几下,眼睛缓缓睁开了。

  “它活了。”晨星惊喜地欢呼,也就在此时,那股强风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惟一留下的存证是卷到半空中的枯叶恍似飞雪般的飘下。

  江平瞠目结舌地瞪着晨星手中复活的鸟雀,只见那鸟雀站了起来,伸伸右翼,再张张左翼,接着全身打了个哆嗦,再接着朝晨星发出啾啾的鸣叫。

  “它活了,它没死,明生,你看。”晨星献宝似的将麻雀往他面前一摆。

  江平骇然地往后倾身,仍不明白刚刚发生的一切是怎么回事。

  “是你弄的?”他问,问了后才觉得自己问得好蠢。

  若是她弄的,又如何?她会承认吗?

  “什么?”她偏着头,“我弄了什么?”

  “是你让这鸟复活的?”不管了,干脆就问到底吧!

  “怎么可能。”晨星一笑置之,并伸手想要去轻抚那雀儿柔顺的羽毛。

  岂料那雀儿惊鸣一声,立刻振着双翅扑扑地飞走了。

  “它回家了。”晨星凝视着,语气里隐含着羡慕。

  为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江平心中浮现着这些问题。他不愿也不想去相信他的妻子会拥有如此法力,甚至……可能是某种牲畜所幻化的精怪……不,不能想。他用力地甩着头。

  他的妻子是纯真、洁白且善良的仙女,绝对绝对不会是怪,不会是妖。

  “晨星。”他严肃地呼唤。

  “嗯?”晨星回过头,唇边带着飘逸的笑意。

  江平吞了吞口水,“晨星,这世上每一种东西都会有形体消灭的时候,这是天命,你不能违反天命去延续一个生命。”这并不表示他已经认定一切是晨星所为,这只是个教诲,一个根基本的常识。他如此说服自己。

  “我有吗?”晨星露出明显的疑惑。

  “不管有没有,你一定要记住,知道吗?”他强调。

  晨星顺从地点头,“知道了。”

  江平轻叹口气,暗自下了一个决定--一定要把刚刚的一切忘光。是的,刚刚什么也没发生。

  ※ ※  ※  

  太阳西下,又已是傍晚时分。

  巍巍的江府迅速地闪出灯火,尤以大厅和膳房最为明亮。这其中,忙碌的仆人正来来往往地穿梭着,急欲点缀餐桌上的珍酒佳肴。

  晚膳,是一家人的团聚时光,除非远游,否则江家人一定要在一起进晚膳。

  这是江家户长也是广东学政江俊一直坚持的。所以,这也是江家长久以来的传统。

  但,对晨星而言却是陌生的。

  只见她进了门,立刻欢呼:“好棒,好丰盛的菜色。”马上领先众人坐了下来,不巧正坐在江俊的大位上。

  瞬时整个大厅静谧了。

  只听得晨星大口的咬嚼声。

  “你们为什么不坐下来吃呢?”晨星无邪地睨着他们,又意犹未尽地夹了口菜入口,“这菜可真好吃,你们不饿吗?”

  “晨星?”江平脸色发白地到她身边,“赶快起来,你坐到爹的位置了。”

  晨星慌张地站起,凝脂的肌肤有羞赧的潮红,“对……对不起。”她迅速远离,“爹,你请坐,请坐。”晨星频频点头致歉。

  “没教养的野人哟!”江采荷鄙夷地冷哼。

  “那骂人野人的又是什么?”江英笑谑地瞧着妹子。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江采荷立刻忿忿地往他脚上一踩。

  江英及时缩回脚,“君子动口不动手,再说你也没动口的必要,爹都不说话了,你这个做女儿的哪有置喙的余地?”

  江采荷转头瞧去,确实,爹竟然是含笑入座。

  “表姐,”她拉了拉应瑞莲,“你不气吗?凭她那种货色,哪值得受如此宠爱。”她耳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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