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晨星却无法不去想,且不可自抑地感到罪恶--难以接受因为她而让一个女人陷入绝境的想法。
“明生……”她迟疑地唤。
叩!叩!叩!敲门的声音响起。
“谁?”江平沉着声音问。
“大少爷,大夫来了,请开门。”
江平皱着眉,低下头来看向晨星,“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他问得很小声。
晨星摇头,“我很好呀!”
江平满意地点头,“那就好。”随即站起身走到门口,“少夫人无恙,请大夫回去吧!”
“但老爷吩咐,一定要让大夫看看少夫人才行。”
“回去。”江平沉声喝道,声音里出现了凶气。
“但老爷说……”
“大胆奴才,你胆敢忤逆我。”
“小的不敢……”
“出去。”他大叫。
“是……是的……”接着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宣示了他们远去。
晨星却害怕地抬起头看向他怒气腾腾的侧脸,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只觉现在的他好可怕,一副想要杀人的样子。
江平由眼角瞥到她怯怯的模样,顿觉得好笑,脸上戾气也消失了不少。
“你在想什么?”他走向她。
晨星惊奇于他态度的转变,不及细想随即开口:“你为什么不让大夫进来?还有,你干吗生气?”
江平的脸色又沉了下去,早料到她会有此一问,但当她果真如此一问,却还是感到有些无措。
他如何能告诉她真正的原因是前两位大夫发现她的脉息异于常人,在惊异之下,竟然请求爹延请广州众名医来会诊,想找出端倪。
他怎么能让这种事发生,万一晨星真的不是寻常人,他能阻止众人对她怎么样吗?
“你自己难道没有答案吗?”江平撇过脸,冷冷地开口。
“我该有吗?”晨星嗫嚅地问,不自觉地缩紧了身子。
她是真的不知道吗?江平怀疑地想道。
但如果她真如表面般对所有事一无所知,那也是一种不错的情况,至少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真相,也不会有任何人吓到。
就照她的剧本玩吧!只要不伤人,又何妨这么玩下去。
“我不喜欢有人碰你。”他静静地宣布。
“什么?”晨星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
“你是我的,我不许有人随便碰你。”他任性地编着借口,直直凝注她羞红的双颊。
“可是……那是医生耶!”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医生?是大夫吗?不管了。
“谁都一样。”他义正词严地道。
“讨厌。”她轻斥,心头却盈满甜蜜。对于他这样公开地表示属于丈夫的占有,竟让她有种愉悦的感觉,这愉悦让她轻飘飘的,久久无法消退。
※ ※ ※
睡了一整天,江平好不容易放下了心,终于走出房门,踏出了“晓星映月”。
晨星马上翻身下床,伸了伸慵懒的腰肢,张开大口打了个呵欠。然后迅速地翻着衣柜打扮着自己。
由于这是她第一次独立着装梳洗,所以成果并不怎么理想,但勉强还算可以。
总算满意后,她举步踏出“晓星映月”往“瑶翠馆”前进。
她想她得找到瑞莲,与她共同想出个好办法,让瑞莲能继续留在江家。
但途经池塘时,她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景象。
一群人聚集在池边,对着池子又跪又拜,又捻香又焚纸钱的。基于好奇心的驱使,她走向前去一探究竟,赫然发现池塘的正中央有一艘大木船,大木船上有一只圆桌般大的乌龟正在懒懒地晒着太阳。
“好大的乌龟。”她惊叹。
“少夫人,你看,咱们的龟仙很漂亮吧?”旁边有人凑过来说道。
龟仙?漂亮?
“是呀,是呀!”她笑着敷衍道,搞不大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都亏咱们少夫人,才让大家有幸能瞧见住在这池子里的龟仙。”
“是呀!少夫人福大命大,连龟仙都来帮忙呢!”
“你们在说什么?”晨星干脆直接问。
“少夫人,你不记得了吗?”
晨星抱歉地摇头。
“你掉下池子里,是咱们的龟仙救你上来的呀!”
“真的?”晨星惊奇地瞥向她的救命恩人,“这乌龟好厉害,竟然把我从水里驮了上来。”
“它没有驮你上来,它直接把池水弄干,你就出现在池子底了。”
把池水弄干?好神奇!不知道一只乌龟如何把一池水弄干?是用喝的吗?
不过……
“它为什么不用驮的?这样不是比较省事吗?”何必多此一举地将水弄干,伤害其他无辜生命呢?
“这……”
竟没人答得出来。
※ ※ ※
瑶翠馆,是江家拨给瑞莲住的屋宇,虽然不是间大屋,但也有四个房间,可谓是样样俱全。
而屋前,种满了颜色鲜艳的牡丹、芍药,百花齐放的姿态,衬映着原木造的瑶翠馆更显朴实。
但瑶翠馆里面呢?
由于瑞莲喜好鲜艳的颜色,所以她难以忍受如此朴实的居所,于是她尽其所能地装饰屋宇内部,用锦缎、木珠、琉璃、轻纱……反正能找得到的,她都会利用一下。
也因此,这瑶翠馆可说是江府里最美丽豪华的居所。
晨星一踏进瑶翠馆,马上就被眼前这片花海迷住了。
她很惊奇竟然有花能开得这么富丽堂皇,鲜明艳丽。且每一朵花都显得那么有韵味,仿佛在夸耀自己是独一无二的。
不知流连了多久,她才猛然想到她此行的目的,于是赶紧加快脚步往瑶翠馆走去。
远远就瞧见了瑶翠馆的门窗都上了锁。她被锁在里面吗?
她彷徨地倚着门窗向内探视寻找着瑞莲的身影。终于在一间房间里看到了她披散着头发,垂头坐在床上。
“瑞莲,瑞莲……”她迭声叫唤了七八次,才看到瑞莲抬头望向她。这一看,可吓她一跳。
瑞莲的脸庞惨白得像死人,双颊凹陷,仿佛饿了好久,昔日精光耀耀的双眸现今变得死气沉沉,她简直都快认不出来了。
“瑞莲,他们虐待你吗?”晨星哽咽地问,真心地为她难过,感到悲哀。
“你是来嘲笑我的吗?”瑞莲尖声地问。
“不,我是想来找你……”
“找我做啥?想让我变得更惨吗?”她冷笑,“做梦,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
“不、不是,我不想你离开江府呀!”晨星急急地辩说。
“不想?哼,你是巴不得吧?”
“没有,我真想你留下来。”
“留下来?你以为你说了就算吗?”她冷嗤。
“所以我才来找你,想要商量个方法呀!”
瑞莲挑高眉睨着她,而后突然大笑,“你是白痴吗?你不知道我要害你吗?”
“我知道,但我不想害你呀!”晨星老实地说。
瑞莲站起来,瘦弱的身子飘飘然地走到窗前,“你真的想帮我?”她冷冷地问。
“真的?”晨星猛点头。
瑞莲邪邪一笑,“想帮我,就替我把门打开,让我瞧瞧你是否有诚意。”
“好,我马上去想办法。”晨星满口答应,退下窗口后,急忙去找开门的工具。
晨星找了好一会儿,才在花海底下发现一把生锈的柴刀。她兴冲冲地拿着它回到瑶翠馆的大门前,撬弄铐在门上的锁。
屋内的瑞莲听着门外的动静,一抹淡淡的笑意冷冷地挂在嘴上。她不慌不忙地翻出柜子里藏的一把短刀,将之藏在衣袖中,接着从容地到门后守候,等待大门开启的那一刻……
毫不知情的晨星仍在门前努力着,“瑞莲,你等着,马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