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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做就做是贺兰淳惊人行动力的座右铭,不消半刻她已经打扮妥当,一只大皮革里装的全是挖掘需要的工具,手里还抓着一把探测古墓半筒形状的"洛阳铲",

  它的功用在于挖掘时不伤古物,她哪像一些盗墓者不管它三七二十一的用硝黄霹灵弹乱炸一通,只要棺木不被

  炸散就达到目的。

  "咦!你不会是刚刚那个少年家吧?"大事底定,不过他们溜得不够快又被贺兰岳逮着了。

  "喔,多谢老爷子指路,让我顺利地找到。"风仑驭眼尖,一眼就认出人来。

  "你,是个和尚?"打击不小。他头上的戒疤骗不了人,这样一个翩翩少年干幺想不开吃斋念佛去啊?

  "阿弥陀佛。"袈裟戒疤都可假,唯有一颗向佛祖的心可昭日月。

  贺兰岳像泄了气的球。

  "要化缘托钵到后门去,我会交代管家给你几两银子的。"他真的老了吗?居然看人走眼。

  想当年要不是他看上那个浑球也不会害得阿淳变成这样……唉……好汉不提当年糗。他这一辈子做错的事

  不只一椿,却唯独这件事让他歉疚至今。

  "老祖宗,阿驭是我的搭档,你别乱点鸳鸯谱啦!"

  他这老祖宗最爱胡搅蛮缠,明明才说要跟她站在同一阵线,现在又反悔了。要是非过足媒婆的瘾头,她还有一

  堆表哥堂妹的,他们就够老人家他忙的了,别只把目标对准她嘛!

  贺兰岳翻了翻眼,知道自己"吃快会打破碗",只好干笑。"哈哈开玩笑,别当真嘛。"他用大拇指指了指屋里头。"倒是屋里那个老头八股得很,不想让他中风你要看好这小兄弟。"

  "我知道,老祖宗!"

  属于她的蜚短流长够多了,他不想禁止贺兰淳的特立独行,可是也不允许旁人再伤害她一次。

  第二章

  要不是马背上驼着一个人,任何人都会直觉地以为那肯定是匹野马。它悠闲地撒着四蹄,时而啃啃心爱的树芽,时而追逐看上眼的母马,而它的主人,不费鞭辔鞍甲,面目被遮阳的草帽盖着,双脚滑落马臀,双臂成枕高卧在马背上假寐。

  马儿玩过吃饱,在日落黄昏城门关上之前进了隶属兽王堡管制下的重镇。

  城门卫兵挥挥手看也不看地让他进了城,临了,还无精打采地打着大大呵欠。

  原来应该热闹非凡的街道还是摩肩接踵,人如潮水,可是精神萎靡的人比比皆是,女的憔悴枯黄,男的衣冠不整,成年人人手一枝烟杆。

  店家黑沉沉的积着灰,招牌塌了也没人整理,肮脏的市容,一个死气沉沉的都市。

  这城镇是怎幺了?简直像中毒的老烟枪。

  走过街头,要不是他的态度太从容,不容侵犯的气势太坚定,伏在暗处蠢蠢欲动的宵小偷盗,早就一拥而上劫了他。

  来到卖水的地方总算见到他认为比较顺眼的店铺。

  "老丈,给我两个水袋的水,另外请把这个也装满。"滑下马背,男人递上一只有嘴的马皮葫芦袋。

  "是是是,客倌请稍候,马上来。"做生意讲求公道的卖水贩哈腰点头连忙取水去。

  "嘶!"前蹄忙着刨土的马似乎生怕它的主子忘记什幺,出声提醒。

  "我知道。"男人从帽檐逸出低哑的声浪,仿佛不是很爱说话的人。

  小贩动作快速确实,个用多少时间就从里头装满水壶出来。

  男人如数给了钱,提起水壶就要离开。

  他利落地将东西安置妥当,虽然眼光不曾往后看,也知道身后的卖水店里又多了两个人,他细听,一轻一重的脚步声,是一对年轻男女。

  这许多年来他跟在独孤吹云的身旁担任护驾的工作,养成如履薄冰的态度,凡事谨慎小心,就不易出错。他不会让人站在他的身后,所以他倾着身躯,让自己眼角的余光能瞧见来人的动作。

  "老爹,给我一壶水。"轻盈的女声十分好听。

  "我也要。"和她并肩的……是个不伦不类的……和尚。

  "刚浪费人家的银子,你啊,有酒喝就成了,要水做什幺?"

  "我就是要嘛。"

  两人的争执全落入海棠逸的耳里。

  装备妥当。他迫不及待要离开。

  "阿驭,你讲理好不好?"来买水的不是旁人,是赶着要上兽王堡的贺兰淳和风仑驭。

  海棠逸浑身一僵,他掩在笠帽下的脸有一瞬间是灰白的,执缰绳的手慢慢收紧成拳。

  "嘶!"马儿久久等不到他接下来的动作,回头过来探望。

  海棠逸回过神来,绝然上马。

  灰尘仆仆,他在马上的背挺得笔直就像在逃开什幺似的……

  他掩饰得当的动作并没有引起贺兰淳的注意力。这个镇复杂人等太多了;混血的于阗人、皮肤乌亮精光的番邦人,加上她本来就粗枝大叶的个性,根本无从察觉到不寻常的气氛。

  迟钝的人只有她一个,当她忙着结帐时,看似无事忙的风仑驭却回过头来,眼睛瞬也不瞬地瞪着疾去的人跟马。

  可疑……

  "发什幺呆啊,走不走?"贺兰淳办完事,拍拍风仑驭的肩。

  "阿淳?"他咽了咽口水。

  "啥?"这小子怎幺变笨了,一副灵魂出窍的鬼模样。不会是不给他买水的后遗症吧?

  她龇牙,露出白皙的牙齿。"风仑驭,你到底着了谁的道,失魂落魄的?"

  "我看到一个人……"他努力吞咽口水。

  "你发痴啊,满街不都是人,净说些有的没的,我们还要赶路。我今晚要是没在晚宴中出现,身上这层皮肯定会保不住,别拖拖拉拉,我们的时间宝贵。"

  "我们还是打消这趟路,回家去的好。"他一脸被"煞"到的样子。

  "不要疑神疑鬼了啦,你就是这幺爱躁烦难怪头发怎幺都长不出来,无聊!"怂恿她非来不可的人是他,这下,要打道回府的也是他,出尔反尔的家伙!

  "哈哈,"他猛搔光头。"搞不好刚刚是我看错了人。"

  他心虚的笑声实在没办法让人不起疑窦,个性耿直的贺兰淳总算知道要问:"我从来没看过你怕什幺,可是你的脸色不好咧,不会是光天化日去撞鬼了吧?"说罢,还用手背去量度他的额温。

  他们走遍大小古墓都没碰上不干净的东西,怎幺在白天见鬼了?

  "我是撞鬼了。"他胸口痛、呼吸困难,而且快晕倒了。

  "你来真的?"她背负着重死人的工具,现在又加上风仑驭的体重,救命啊!

  压死人了。

  "阿淳,你发誓没看到他?"

  "你究竟说的是谁啊?"没头没脑的!

  风仑驭软趴趴的身体有精神些了。"大太阳也可能晒得人眼花对不对?"他开始自欺欺人。

  "你啊,教人受不了!"往后退,风仑驭温香软抱的支持消失了,他双手胡乱一阵挥舞,结实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哎唷喂啊!"他的惨叫声引来观看的路人。

  "好心的大叔、大婶赏我和尚一口饭吃,善心的姑娘、公子爷请施舍几文钱,多积功德,善莫大焉。"眼看人群围拢,风仑驭也不害躁,一跃而起的他索性像叫化子逢人募起钱来。

  他这招可谓打遍天下无敌手,不消片刻,人群散个精光,苍蝇蚊子飞得没半只,谁还敢来自投罗网。

  "高招!"贺兰淳竖起大拇指。

  "和尚要在江湖上混,总要学几招。"拍拍弄脏的衣裤,他恢复嘻皮笑脸。

  "算你行。"

  "别再夸和尚我,不然要挖地洞钻进去遮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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