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风见凌不会再折返后,五个隐形人才再度现身。
「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和那位酷老兄的关系了吧!」
展令扬不知什么时候跳上人家的床,大剌剌地侧躺在人家身边,右手支着额际,态 度悠哉极了。
另外四个也如法炮制,全挤上人家的床,向以农险些给压成肉饼,不过他却甘之如 饴,心中一片暖意。
「过去的我,并不是你们现在看到的样子。凯臣和我虽因为两家是世交的关系,从 小就是好朋友,但凯臣知道的也只是我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那一面,除此之外,凯臣也 没有机会看到我在其它人面前的模样。」
向以农开始侃侃而谈。
「在大部份的人眼里,我是个叛逆孤傲、不好相处的独行侠,除了凯臣之外,在我 周遭只有两种人:怕我的人和看我不顺眼的人。风家三兄妹是唯一的例外。他们兄妹三 人不知道为什么十分维护我、喜欢靠近我。老大风见烨还会为了保护我而在左颊留下一 道伤疤;老二风见凌在一次车祸中,为了救我远离已着火燃烧的车中,整个背遭火灼伤 。他们兄弟两人都从未怪过我,连幺妹风见玥也未曾责备过我。
一直把我视为自家人,无论我态度如何冷漠、行为如何叛逆,他们三兄妹始终都不 曾疏远过我。」
正是这份恩情、这份义气让他无法对风家三兄妹刀剑相向。
「我们在一起共度了四个寒暑,虽然在那四年间,我心里一直很清楚,那样的生活 并无法令我心动,也不是我想要的。但是我知道见凌他们希望我一直待在他们身边,反 正我也无意追求其它的生活方式,所以便一直和他们走下去;直到一年多前,我和凯臣 结伴到美国去小住一阵子,偶然遇见你们,我的世界才起了重大的变化──」
他相信今天的一切,早在一年前便已种下了无法改变的因。
「和你们的相遇让我深信我终于找到真正的同伴和真正想过的生活,于是我便不顾 一切地跑到美国求学,一心只想和你们凑在一块儿。那时的我,压根就没想到见凌他们 ,更遑论去体会他们的感受,连一句道别的话也没有,便拍拍屁股走人了。接下来的一 年,我更没有想过见凌他们,每天都有太多新鲜好玩的事等着我去发掘,我根本没有多 余的心思想起见凌他们。直到前几天,令扬提及黑十字,我才赫然想起曾和我交往四年 的他们……我很无情是不是?……」
也是因为这份愧疚,让他面对风见凌的憎恨无言以对。
「风家兄妹认为你的行为是一种背叛,而且背叛的原因就是我们,所以就以伤害我 们来胁迫你和他们回德国来。你一方面怕他们真的会对我们不利,一方面又无法对他们 干戈相向,所以只好妥协,选择离开我们;可是又怕我们追上来,所以故意藉题发挥, 和我们决裂出走,认定这么一来一切就得以顺理成章的搞定,是不是?」展令扬真不愧 是长舌公,话匣子一打开就叽哩呱啦一大串。
南宫烈接着说:「本来你还担心我们会看穿你假装决裂的企图又追上来,这时风见 凌要你签下退学申请书,又以你的名义送来炸弹,想藉此彻底断绝我们之间的关系。你 一开始很震惊,之后却又认为这样最好,我们绝对不会再追来了。没想到我们还是追来 啦!」
曲希瑞敲敲向以农的呆头,佯怒地说:「我说老兄,你少瞧扁人了,就那么一点雕 虫小技就想吓走我们?」
「就是嘛!你以为我们会上你那种蹩脚演技和可笑炸弹的当啊?想骗过我们,劝你 还是再修练个几百年吧!」安凯臣像在拉橡皮筋似地用力捏拉向以农的两颊,以示小惩 。
「你听清楚,现在我们人都来了,你别想再逃开我们,更别有那种自我牺牲的驴想 法,你该知道我们可是不吃那一套的,难道你忘了朋友是干什么用的?」雷君凡把他的 耳朵当成麦克风,大力放送。
「可是──」
「再可是下去,我们就自己跑去给风家兄妹痛宰,那你可就要哭得更大声了哦!」 展令扬最喜欢用可爱的表情说着威胁人的话。
「你们这几个浑蛋──可恶……」向以农激动得当场落泪。
这几个混球总是轻易地就完全摸透他的心思,明白他的用心和苦处,又轻易地原谅 他对他们造成的伤害;无论他多任性,说了多恶毒的狠话,干了多过份的坏事,他们总 是完全的包容他,一点也没放在心上,更不会记恨、产生心结。
所以,他才会如此在乎他们,对这份难得的情谊,如此地割舍不下。
「我很无情对不对?对于有恩于我,又相交四年的人,我居然可以说忘就忘,我真 的太无情了……」
「是很无情没错,所以被人家怨恨也就无可厚非了。不过也不能全怪你啦,人这种 动物本来就是很自私的,只有面对自己真正在意的人事物时,才会时时刻刻为他们牵挂 。当然圣人例外,不过你又不是圣人,会忠于自己真正的感情是很正常的。」展令扬毫 不避讳,开门见山地说出自己真正的看法。
「就是说嘛!如果一个普通人硬要说自己对谁的感情都放得一样多、一样重那就太 虚伪了。我觉得与其当个虚伪的人,不如忠于自己的真正感情,当个有点自私的人。」 曲希瑞也坦率地大谈自己的见解。
「可是我却伤了见凌他们……」
「你是伤了人家没错,但人非圣贤,谁能无过?既然伤害已造成,你再懊悔也无法 让时间倒转不发生这个伤害,所以不如趁还来得及弥补时,把握机会好好补偿。」南宫 烈不愧是东邦的一员,发表高论果然不落人后。
「你们却因为我的过错被无辜地卷入。」思及此,向以农自责更深。
「你在说什么傻话。人生下来本来就是要互相添麻烦的了,朋友就更是添麻烦的好 对象,岂可不好好运用?」安凯臣一副「你好驴」的表情。
「话不是这么说的──」
「拜托你少婆婆妈妈了好不好?能和德国三大不良帮派之一的黑十字较劲,可是难 得的机会,难道你想剥夺我们的乐趣?」雷君凡立刻截断向以农的话头。
向以农深凝五个好伙伴半晌,才吞吞吐吐地又问:「你们会不会瞧不起我?」
「如果我们立场对调,你会瞧不起我吗?」展令扬不答反问。
向以农几近反射动作地猛摇头。
「那就别再问笨话,OK?」五个人不约而同地合奏。
「嗯!」向以农终于释怀。
这就是东邦式的友谊。在他们之间,没有虚伪的谎言和漂亮的客套话,心里怎么想 就一定怎么说,绝不会因为要安慰对方而说出违心之论。
所以他们不必费心去猜测对方的话真诚度究竟有多少,不论中不中听、会不会惹对 方不高兴,他们永远只说真心话。
因为他们坚信:只有这样的友谊才不会有不必要的负担,才能够永不变质。
「既然都谈完了,咱们就赶快睡觉,明早才有精神去向见烨老兄打招呼,晚安。」 展令扬夸张地打了一个大呵欠,就闭上眼睛大剌剌地准备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