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碎的嘶喊。
「不──不是这样的──」他好苦、好想把一切都说出来。
「不是这样?那是怎样?」
「爱丽丝,妳别这样!我是爱妳的──」朱慕凡讨饶的抓住她的双臂,她却毫不留情的撞开他的双手。
「你爱我!?亏你说得出口!如果你真的爱我,你会不告而别吗?
如果你真的爱我,你会离开台湾就全无音讯吗?如果你真的爱我,你会和别的女人在床上极尽鱼水之欢吗?你爱我?这就是你对我的爱!
?」桑若瑶含恨带怨的怨声斥责。
多亏她的痛骂,让他及时惊醒,想到他邀她来的目的。这不正是他想要、煞费苦心制造的结果吗?他还在犹豫什么?为了爱丽丝将来的幸福着想,他除了这么做还能如何?
冷静思量后,他深吸一口气,把心一横,豁出去了!「那妳想怎样?难不成要我指天立誓,说我朱慕凡今生今世只爱妳一个人?很抱歉,如果真是这样,妳恐怕找错人了!我朱慕凡一生风流,岂能为了区区一个女人,放弃多采多姿的感情生活?妳──」天知道他是如何诅咒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
啪──!他的话还没全数说完,她便狠狠的赏他一记又重又响的巨灵之掌。
朱慕凡动也没动,他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进展。
「你真够种!很好,算我桑若瑶瞎了眼,才会爱上你这个无情无义、无血无泪、没心没肺的超级大混蛋!不过你放心!我现在清醒了,完完全全清醒了!还真该感谢你的『金玉良言』!你听着,从现在起,我们两个便是互不相干的陌生人,就当我们从来没有相识过!」桑若瑶说完,顺手提起脚边的旅行箱,像逃命似的冲出大门口,急奔而去。
她仅存的自尊,不许她示弱!
望着心爱人儿渐行渐远的身影,朱慕凡怅然若失,胸口像破了一个大洞,好冷好冷,他不禁痛心疾首的吶喊;「爱丽丝──」
然而,却怎么也唤不回已经远去的人儿!
他跪坐在门边,全身瘫痪的倚着门框,却被茱莉亚毫不留情的重踹一脚。
「威利,这儿交给你了,我去追爱丽丝!」她又重踹朱慕凡一记,才头也不回的追人去也!
「爱丽丝──」朱慕凡再度嘶声吶喊。
「别叫了!人都走远了,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有用!」杜希威没好气的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不行!我要去把爱丽丝追回来!」
「你追她回来又有什么用?难道你把她伤得还不够深、不够彻底吗?」杜希威毫不客气的怒吼。这一次,他是真的完全不支持自己的好友。
朱慕凡顿时语塞,冲动的双脚再一次瘫软。
杜希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态度缓和许多。毕竟他们是感情融洽的至亲好友,他实在不忍心太过苛责他。
「你知道吗?在台湾的时候,爱丽丝为了想见你一面,梨花带雨的跪在我面前,苦苦的哀求我,要我告诉她你的地址,让她来见你。她哭得好伤心,说什么也不肯站起来,看她对你那么厢情,我真的被她感动了──没想到你却──」
朱慕凡听他一说,更是心痛如绞,爱丽丝挥泪离去的那一幕,还深深的刻在他的心坎里,挥之不去!
杜希威再度渭叹:「早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般田地,我根本就不会答应茱莉亚,和她一起带爱丽丝来见你。你可知道她这一路上是多么兴奋、多么期望和你重逢吗?结果呢?她看到的是什么?是你和另一个女人在床上大演惹火的床戏!」
一想到桑若瑶方才的表情,杜希威不禁又加重了语气。
朱慕凡一言不发,像个失心的幽魂,无知无觉的任他责骂。
杜希威见状,态度再一次软化。「慕凡,我并不是要干涉你的交友自由,你的个性我知道。但是这一次你真的做得太过份了!爱丽丝是个单纯又痴情的好女孩,她绝不是可以陪你玩爱情游戏的对手,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才是!你既然不可能专一对她,就不该让她对你抱有爱情的期待,这对她实在太残酷了!现在好了,终于搞成最糟糕的地步,以最糟的结局收场!真是人令人惋惜了,你们是那么相配。我从没见过你对哪个女人像对爱丽丝这么认真过!我和茱莉亚还以为你这次是从来没有过的认真,甚至会安定下来,谁知──唉!」
朱慕凡面无表情,彷若一座雕像,声音像蚕丝般纤细而断断续续──
「我是认真的──我真的爱她──从未有过的真心爱她啊──」他像被宣判死刑的囚犯,绝望而痛彻心肺的一字字倾诉。
杜希威从没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真有点被他吓到!他直觉事情大有文章,急切的蹲下去追问:「慕凡,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快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朱慕凡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目光涣散的痴痴傻笑。
杜希威更加确定事态铁定十分严重!否则一向意气风发、自信满满的慕凡不会变成这样。他心急如焚的摇晃他数下,「慕凡,你别这样,快告诉我,我们一直是最好的好兄弟,是不是?快告诉我,除非你没把我当兄弟看!」
朱慕凡终于有了动静,欲哭无泪的说:「你知道我们家的『早夭』传说吧?」
「那又怎样?」他不懂此时此刻他提那个可笑的传说做什么?难道──
「那是真的!」朱慕凡凄然一笑。「现在就发生在我身上──」
杜希威脸色大变,抓住他的双臂,强迫他面向他,「慕凡,你可别吓我!你是在唬我、在说笑是不是?」
「我何尝不希望自己是在说笑,但却是真的──瞧!我现在已经看不清楚你的样子了──」朱慕凡两眼空洞无神的苦笑。
「不可能的!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彷如青天霹雳的打击,震得杜希威六神无主、心乱如麻。
朱慕凡轻笑两声,凝望远方片刻,才缓缓的道出故事的真相──
「那是还在台湾帮卡汶准备发表会期间的事了。有一回我因为感冒,在爱丽丝的劝服下去看了医生。医生说登革热正流行,而要我做抽血检查预防万一──谁知道我一个星期后去看检验结果竟是──癌症末期──」
他无知无觉的继续往下说:「一开始我也不相信、不愿相信,但是接下来我却经常头晕头痛、眼睛看不清楚东西,经常有多重影像出现。
而且我还经常没来由的心痛!一次又一次,逼得我不得不相信、不得不接受事实──难道这就是我违抗朱家家规、一生风流的报应?」他啼笑皆非,倒抽一口气才又说:「你知道吗?那时我才刚下定决心,等发表会顺利成功后,要向爱丽丝求婚,带她一起到法国去的啊──」
他终于无力的淌落绝望无奈的热泪。
杜希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摀着脸拼命的摇头。
朱慕凡仰起脸,视线模糊的望向浩瀚的蓝天。「冷静下来后,我开始深思我和爱丽丝之间的事。爱丽丝曾在婚礼当天,目睹柳浩风惨死在她眼前,从此她把自己关在象牙塔内!现在,我好不容易让她重拾欢笑,我如何告诉她,我是癌症末期的患者,随时都会离她而去?爱丽丝对感情是那么的死心眼,一旦我走了以后,她怎么办?那个傻女孩一定会像失去柳浩风时一样,再一次把自己锁在象牙塔中,终日以泪洗面。到那时候,谁来救她?我不要那样!我不要爱丽丝再过那种行尸走肉的日子!我绝对不要她为我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