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少白被她说的话惊住了,他揪紧她,连手都不自主的颤抖,“你说什么?该死,你再说一遍。”
冷凝香只是从罗袖中,伸出纤白的手指,再度颤抖的将它放到卓少白的脸上,划过他消瘦不堪的脸,“你多日不食,你憔悴消瘦,难道不是为了试探我、折磨我,让我再也逃不了,我承认了,我逃不了,我一颗心是陷在你这里,想逃也无处可逃。”
她语不成声,泪痕尽湿,哀凄泪水泪湿了她的乱发,她哭得全身都在发抖,衣袖在空中不断飘扬,她身子一软,就倒在卓少白怀里,那清泪点点行行所含蕴的情,那话中字字句句积蓄的愁,摧折人的心肝,回荡人的心头。
卓少白出于反射的环住她,他的脑子霎时是一片空白,继这段空白而来的是无涯无际的狂喜,“老天,你是说真的吗?”
她知道她是再也瞒不了自己,纵然明白自己不该受卓少白吸引,不该再走上她娘亲的后路,但早……望着卓少白的炽热的眼眸,她知道自己是无可自拔的陷落了,陷落在这无奈的情网之中。
冷凝香任凭卓少白紧紧的环住她,只是哭泣落泪,像是她满情无可寄托的心事藉着这声声哀怨的硬咽,得以宜泄,再也无法停了下来……
天色微明,秋日的清风吹动了窗帘,冷凝香一睁开了眼,见卓少白的眼光转也不转的看着她,她垂下了眼,没有说话,但是卓少白一指勾起她的下巴,低语着命令,“看着我。”
冷凝香没有反抗,抬起了眼看着他,卓少白还未说话,她已经淡淡的开了口:“你不必问了,我昨夜说的话都是真的。”她一手撑起了身子,在床上坐了起来,制止了卓少白将她拉下身的举动,“我要人送饭过来,顺便将这整理整理。”
抚摸着她的脸颊,卓少白脸上是不可测知的神情,“凝香,若是真的,为何你还是这般冷淡?”
冷凝香低下了头,凝视着卓少白,盈盈眼波看着他轻瘦的脸庞,声音低柔得宛若幽美的仙乐飘飘,“我若不对你冷淡一点,你又怎么会乖一些,照我的话吃饭。”
然后她抬着眼看向一室的混乱,桌椅东倒西歪,地板上满是花瓶的碎屑,她微一皱眉,低语道:“我们先出去这房间,叫人来清扫,我希望你对我讲清缘由,为何有人要杀你,是齐家的人吗?”
卓少白的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是齐家的人?”
冷凝香望向他,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却没什么喜意,“连你也跟少青一般,怀疑我是齐家的人吗?”
他摇了下头,“不,若你是齐家的人,早在我对你有兴趣的半年前,就可下手杀我,就算半年后的今日,我日日跟你同榻而眼,你也多得是机会杀我,不是吗?毕竟我对你从无防备。”
冷凝香表情虽是没变,身体动放松了,她伸出手,轻触着他的颊骨,“走吧,我扶你出去走走,一直闷在房间里只会让你的脾气更坏,婢女们全都怕你怕得要命……”
她的话一时间难以接续,只因卓少白按住了她的手,将她葱白的玉手吻在嘴上,火热的眼眸望着她,冷凝香感觉那无以言喻的电流,从被他吻着的小手直窜过了她的四肢百骇,那巨大的吸力将她没顶,再也难以生还。
“不要谈那该死的齐家的事,现在我只想吻你,让我吻你,凝香……”
他粗嘎的声音在要求着,而冷凝香眼眸垂了下来,直到长又黑的睫盖住了她眸中的神情,没有回话,只是柔弱的低下了身子,将白皙的面颊往上倾,让卓少白得偿所愿。
卓少白将背靠在猩红金钱蟒靠背,身子底下垫了条秋香色的大条褥,冷凝香将碗搁在床边的桃木几上,吩咐身边的下人道:“退下吧,我来伺候少爷就行了。”
这会儿房间里早巳清扫完毕,除了少了那古董花瓶,这屋子里倒像一点都没变,婢女们敢对昨夜的事多嘴,只看冷凝香仍是往日冷冷淡淡的模样,好似昨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她们虽是疑惑,但是敛个首,就马上下去。
她捧起了白玉碗,就要喂食卓少白,卓少白粗鲁的自行拿碗,“我说过了,我不是小孩于,根本不需要别人喂我。”
冷凝香从他手里抢起碗来,眉宇之间隐隐含嗔,“你闹够了没?让我喂你又不会损你的男子气概,你为什么就这么的不听我的话?”
卓少白被她一嗔一说,软化了下来,心不甘情不愿的让她小心的喂食他,一方面是她温柔无比将粥喂到他嘴里,一方面则是他目不斜视的看着她,冷凝香可以感受到他注视着她每一个动作的视线,是那么的专注热烈。
“你看什么看得那么专注?”
伸出手,卓少白轻柔的拨开了冷凝香一丝头发,“看你。”
“我只是我,又有什么好看的?我跟其他的姑娘是一样的,并没有多了三头六臂,不是吗?”
卓少白的眼光仍是那样的专注,“你跟她们不一样,你是非常与众不同的。”
她的心一刹那间,忽然急剧的跳动了起来,但是她仍是表情不曾稍变,“有吗?不是都一样,除了我的脸长得比她们好看了一点,我跟她们之间毫无差别。”
她将已空的玉碗,搁至小几上,卓少白握住了她的手,“为什么要这样说?”
冷凝香将眼光移到他脸上,她的神色仍是那样轻且淡,“我说了什么不对吗?”
卓少白发起怒来,“不要这样子,每次你用这种表情看着我,我就想勒死你,为什么?为什么你总要用这种表情折磨我?”
她的表情怔忡了半晌,“我从小就是这样的表情,我本来就是这样,如何谈得上折磨你?”
卓少白巨大的手臂紧紧攀住她的腰身,将她紧紧的按在自己的心口上,“不,你不是这样的,那一夜在画航上舫上,昨夜在这房里,你都不是这样于的,该死,我已经可以想像你从小一定过得很不好,所以才会这样的冷眼看世间,仿佛这世间上的事都与你不相干。”
冷凝香又是愣了一下,“不,我并不觉得我过的不好。”
听到她这句话,他一时不敢看她,只浓浊着语气道:“那是因为你太善良了,就单拿我来说好了,我先是设计你酒醉,然后沾污了你的清白,后又是硬不由分说的把你带到卓家,你不是什么万多可买的青楼艳妓,也并非不知羞耻的淫妇荡娃,虽然不知你是哪里人氏,也不知你为何单身一人,但是你的气质,明明白白的诏显你是个清清白白的大家闺秀,我……我简直把你的一生都毁了,但是你一点都没有恨我,凝香,若非你太善良,恐怕就像一般人早就把我恨之骨了。”
卓少白转过头看她,浓浊的语气更是低哑,将在他怀里的冷凝香搂抱得更紧一些,“我对你这样,你都对我……更不用说你对你家人,你采取的举动一定要放松,若不是真欺负惨了,你绝不会离家出走……”
冷凝香服贴的靠在卓少白身上,静静地闭上了眼睛,他的体温有种安抚她的温暖,她轻轻道:“不,我怎么会恨你入骨?我反倒要感谢你,这一生中,从没有人像你一般对我这样的好,我心中感激惟恐不安,我只盼……”
她睁开了眼,看着卓少白的胸膛,话一时停顿,只盼什么?她望了他一眼,心中话清晰的浮在嘴边,但是这句话,这句只盼你别早对我厌倦,她是永远都不会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