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齐言想笑又不敢笑,他暗暗闷在肚里,都快把自己的肚皮撑破,故意长长细思一会,任古玉筝望穿秋水的看他。
最后才把视线转到担忧的娇美面容上,逗她道:“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古玉筝更加烦恼地垂下头,绞扭着衣襟小小声道:“我看听假话好了。”
“确定?”他问。
古玉筝抬起头,犹豫不决的吞吞吐吐,“再....等....等一下,我想想看。”
“快一点。”冷齐言存心催促她,心里早就笑翻天。
“你别催!”古玉筝怒瞪他一眼。“你再这样催,我就要在心里偷骂你了。”
冷齐言把持住自己,不让笑声从嘴巴里跑出来,老天!古玉筝真是一个活宝,冷齐言开始觉得自己能遇见她真是他今生的大幸。
她带给他许多生活乐趣,让他生活不再是一片孤独的荒漠,她使他生气蓬勃。
古玉筝终于下定决心道:“假话好了!”
冷齐言发出沙哑的笑声:“答案是有。”看她表情由惊疑转为安心,他更加好笑,她还真的以为有这种奇门法术,能够探知别人的心意。
“好妹子,我刚才的话是逗你的。”他把她搂进怀里,轻轻在她额头上啄吻一个,“别为了这个不伤打雅的小玩笑就生冷大哥气好吗?”
古玉筝本来闻言变色的脸在他一番温柔的攻势下,渐渐转为娇嗔,“冷大哥,你真是讨厌,害我以为....”
她对他做了个鬼脸,“不睬你了!”说完转身就羞窘的走掉。
冷齐言走向满脸深思的杏姑,“杏姑,你好多了吗?”
杏姑点点头,“冷公子,我已经好多了。”她望着向门外走去的人影,“你对古姑娘态度大不相同,看来好人有好报,终究她是有个好归宿。”冷齐言闻言只淡笑,他端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杏姑,我有一事请教,刚才你和古玉筝的谈话,我都听在耳里,我想要知道古玉夫人为何有这种奇特的举动?”
“你想知道这个做什么?”杏姑双眼炯炯的逼视他。
对她严厉的询问,冷齐言淡淡一笑,“为了玉筝的身世之谜,我怀疑她是林庄主的女儿。”
他开门见山的一席话,倒让杏姑愣住,“不可能的。”她失笑,“这是不可能的事!”
“为什么?”冷齐言满怀不解,他记起初问林孟琴时,林孟琴的回答也是如此,只不过话里多增一份无语的苦涩,“她很像古玉夫人不是吗?”
“是的,她的确宛若古玉夫人。”杏姑眼神垂落至被褥上,“不过她不可能是古玉夫人的女儿。”她沉重叹口气:“古玉夫人不孕,这是四绝山庄人人皆知的事。”
冷齐言一惊,转而了解整个事实,“原来如此,怪不得她要帮林庄主娶个小妾。”更怪不得林孟琴对古玉筝的身世不闻不问,毫无兴趣,冷齐言心道。
“因为四绝山庄三代以来都是一脉单传,自然....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古玉夫人怎会让庄主背这个不孝的恶名。”
“难道就没有扑救的法子吗?听说古玉自个就是个了不起的神医,她对自己的状况真束手无策吗?”冷齐言提出自己心中的疑问,依她救人生涯中的经验,其实这种毛病还是有治愈的一日。
杏姑颓然道:“要是有另有途径可走,古玉夫人又怎会把雅雯夫人娶进门,期望她生下一子半女,替林家传宗接代就是因为这个病并非天生此。”
“此话怎讲?”冷齐言追问。
“其实是因为当年庄主中了一种很奇异的毒性,眼见他命在旦夕,古玉夫人....唉!”杏姑再叹息,“古玉夫人她....她全然把命豁出去,竟然把毒引入到自己身上,事后虽救回性命,但是再也无法生育。”
杏姑余音寥寥,话中不无钦佩、尊敬之意,却是瞒含怅然的悲愁。
“既然她对林庄主的心意如此坚贞,那为何劳雁分飞,自己写下休书走了?”冷齐言更是不解,“照理说,你庄主应该对她更是疼爱,怎么会导致这种结局?”
杏姑苦笑,“没错,庄主与古玉夫人恩爱非常,但是雅雯夫人生下没两天的幼儿却在那时死了。”
“老天,你的意思是....”冷齐言无法置信。
“是的,庄主的亲生骨肉是被毒死的,四绝山庄里住着一位使毒名家,而她的确也有嫉妒的动机,杀害庄主的小孩,所以大家皆怀疑是她,就连庄主也是,那人便是古玉夫人。”
“那古玉夫人有承认吗?”冷齐言再追问着。
“她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杏姑回想往事,心中凄然,“庄主气愤填膺,他抽出剑来,就要....古玉夫人连躲都没躲,泪顺着她惨然的面容流下,她没有任何辩解的话,只绝望的要庄主一剑杀了她。省得她在世上受这无穷无尽的苦楚。”
“再后来呢?”冷齐言听的冷汗涔涔,深为古玉担心,似乎就能见到冠美天下、绝丽无比的容貌浮现在面前,和当年那一幕在眼前重现——愤怒的林孟琴长剑指着古玉胸前。
“庄主又怎么杀得下手,他要古玉夫人离开四绝山庄一阵子,回去她娘家幽灵宫住些日子,让他别再看见她。”
杏姑讲到伤心处,默默流下泪来,“我从来没有看过那么凄惨的笑容,古玉夫人惨笑着,她说庄主从没欠过她什么,不必顾虑人情而不敢写休书,如果他不敢,她就替他写,古玉夫人写好休书,扯下四绝山庄的家传红玉还给庄主,她就孤然一身走了,从那一天起,幽灵宫的花月红、毒王木清怡及神偷丁空空全都在武林中消失了,古玉夫人也像失去踪影般,消失在暗淡的黑夜里,不曾再出现。
冷齐言不禁叹了口气,“古玉夫人还真是位奇女子。”遥想之际,却有满腹难解,“杏姑,你认为古玉夫人会杀害年幼的小儿吗?”
“我从不相信,因为古玉夫人曾对庄主说过这么一句话。”杏姑说。
“什么话?”他追问。
“她说既然你们都认为是我杀的,就当做是我杀的好了。我猜古玉夫人是心碎于庄主竟然会认为她真是这种杀婴孩的毒辣女子。”杏姑说道。
冷齐言细想整个事件,的确有些疑点太过明显,“我想不是古玉夫人,因为如果她毒杀了林庄主的亲生骨肉,不就是挑明是她杀的,毕竟四绝山庄只有她会用毒,所有证据皆对她太不利,她不该会这么笨才对。”
“我想庄主当年如此气愤,未想及此点,这些年来恐怕心中早就悔恨不已,他日日盼望古玉夫人回来,再与他相见一面,已经十多年,古玉夫人绝然离去,从此未返回庄里,庄主已等得心灰意冷。”杏姑侃侃而述的声音不无怜悯的同情。
“杏姑,为什么我稍提及这件陈年旧事,庄里的人都三缄其口。”冷齐言问道。
“当然是雅雯夫人不许任何人提及古玉这个名字,她对古玉夫人恨之入骨,因为我以前是古玉夫人的侍婢,她间接地连我也恨上了。”杏姑回答。
冷齐言了解后点头,“这件陈年旧事,凶手到底是谁,事隔多年,恐怕难以追查。”
杏姑不语的沉思,最后摇头哀怜道:“最可怜的是庄主,心爱的人走了,雅雯夫人也因一再流掉胎儿,不宜再受孕,他两头都落空,林家只怕后嗣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