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但是她无可柰何,她要他活下去,她从罗袖中伸出纤细白晳的手指,微微的颤抖着,触摸着他左颊上那道狰狞的疤,一颗颗伤心的泪水滚滚滴落,
这道疤是他亲手在她的病床前划下的,他明明知道她只爱君向阳,却因她说她不要他忘了她,她怕他在她死后看了别的好姑娘就忘了她,他就二话不说的毁了自己的左脸,然后对她说只要他变丑了,这世间再也没有女人会看他一眼,他还要割自己的右脸,她哭喊着,求他不要做,他才住了手。
“是我不对,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说要你永远记得我,我不该说你长得这样好看,我怕别的姑娘会爱上你,然后你就会忘了我,是我毁了你的脸,都是我……”洪雪萝深情盈盈的眼波泛出了泪水,她提起了身子,抱住了百里皓月的颈项,红唇已怜惜轻吻着他的疤痕,点点泪痕也滑落到百里皓月的面颊上。
那湿透的泪蕴藏了多少情丝纒绵,是累积多年的柔情无限,悔恨的轻烟笼罩了她的眉眼,在一片阒静的黑夜中,是她无法自制的饮声哭泣。
百里皓月手上的力气加紧了几分,那暖玉温香抱了满怀,“不要哭,婉儿,妳要让我心碎了。”他扫开洪雪萝泪湿的发梢,轻语的哄着她,手也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皓月哥,我的心里从来都没有别人,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我不爱君公子,从来也没爱过他,我爱的只有妳,真的只有你,我要做你妻子,我要陪着你一生一世,直到你嫌弃我,不要我为止。”
百里皓月为她擦泪的手停在半空中,他的声音颤抖着问:“妳说什么?婉儿。”
“我爱妳,皓月哥,我今夜就做你的妻子。”洪雪萝拉下他的手靠在颊边,“我答应你,皓月哥,我要做你的妻子,让我做你的妻子,今夜。”
百里皓月将她紧紧的抱满怀,吻遍了她娇红面颊的每一处,他站起来,牢牢的将她抱紧,疾步的越过了长廊,开了房门,走向床铺,一路上是洪雪萝亲吻着他的颊边。
他放下了她,让她安稳的靠在被上,他又再一次的热吻她,那吻中有他无数相思成真的喜悦,洪雪萝晖陶陶的沉醉在他那虽然热情如火却又不失柔情千万的抚触之中。
残烛,映照着一室的热情,月儿悄悄的滑落,只留下满天待明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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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皓月的眼光中是难以描绘的恨意,洪雪萝惊呆了,她手卷着被子,被他瞪得垂下了头,心中惶恐不安了起来,她当然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她好似发疯一般的把自己当成了唐婉儿,然后要求他跟她结成夫妻。
“我喝醉了,是妳……”百里皓月眼里是无数的恨意,“是妳昨夜冒充了婉儿,跟我同床共寝,妳这奸险女子,妳别妄想我会负上一点责任,我听那班人说了,妳本来就跟个男人在一起,原本就不是什么好姑娘家,是妳利用了跟婉儿想似的容貌来勾引我,设下了这个圈套,我不会中计的。”
“我……”我没有,但是洪雪萝说不出这一句话,若是她是百里皓月,只怕骂出来的话会比他更难听百倍,昨夜他的确醉了,醉得把她当成了唐婉儿,但是他并没有强迫她,是她自己要求要跟他结成夫妻,就算他今天醒来会把她想成是个坏女人也不过。
洪雪萝看着他充恨意的眼神,黯然的想着,也许她真的是个坏女人,她爱上了他,却知道除了唐婉儿之外,他不会看任何女人一眼,所以昨晚她才会冒充唐婉儿,让他跟她有肌肤之亲,但是昨夜那些脑海里有关百里皓月的一切,她望着他那双充满恨意的黑眸,突然觉得那都不重要了,她只知道这个眼神代表着他从此以后就会恨她入骨。
百里皓月赤裸裸的下了床,洪雪萝别过脸,脸色红了起来,她想到有关昨夜他们之间亲密的细节,她害羞的小声道:“我帮你穿衣服好吗?”
百里皓月回头恶狠狠的瞪着她,洪雪萝被他一吓,再也不敢说话,他的声音比十二月的寒风更冷冽,“妳不要以为跟我有一夜之欢,就可以跟我有什么,妳只是一个不知羞耻的妓女,我再也不要看见妳,昨夜被你碰过的衣服器具,我要全部拿出去一把火烧了,就连妳,最好在今天消失。”百里皓月的这一段话充分表现出对她不齿的嫌恶。
百里皓月继续道,表情只有更冷,“不要以为妳像婉儿,我就会对妳特别不一样,妳给我穿好衣服后,就滚出我住的地方,我不要再看见妳。”说完后,他从衣柜里拿出另一套白衫,急急的穿好了之后,像是厌恶跟她同处一室似的,他疾步的走了出去。
洪雪萝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她是怎么搞的,竟然哭成这个样子,她跟这个男人不过是认识了几天而已,等到一个月后,她可能连他叫什么名子都叫不出来了,况且他现在这么讨厌她,她还在为他而哭,这不是太傻了吗?
她穿起衣衫,在床铺间遗留着落红,她撇开眼神不看那血渍,捡起了那绣有百里皓月的白巾,她瞪着白巾哭了出来,她说谎,她永远也忘不了他,忘不了这个名叫百里皓月的白衣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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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还来做什么,我说过我再也不要见妳,滚。”
洪雪萝捏紧手中白色的汗巾,她想要物归原主,想不到背着她的百里皓月仍然是用着轻蔑不屑的口气跟她说话,她整个神情落寞了起来,“我……”
“妳滚,我不想跟一个放浪无耻的女人说话,君向阳等会儿就会来了,妳没时间死赖在这里了。”
洪雪萝垂下了头,知道在他的心目中,谁也不能跟唐婉儿相比,唐婉儿是他最爱的人,纵然她跟唐婉儿面貎相似,但是在他心中唐婉儿是无价珍宝,而她只是不值一晒的野草,昨晚抱了她,一定是他这一生最大的错误,他此时可能正悔恨不已。
想到这里,洪雪萝心中是一片的凄凉,她握紧手里的白巾,忽然不愿还给他,她知道他恨她,但是这条手巾一定是他的随身之物,她可以在她寂寞时、想他时,拿起这条手巾偷偷想着他。
洪雪萝将手巾藏进了自己身上,看着他孤独的背影,虽然知道他连看她一眼都不屑,但是她仍忍不住朝他走近了几步,直到近到可以感受到他的体温,她低语道:“多谢你救了我,我要走了,皓月……公子。”她硬生生的将“哥”截住,改成了“公子”。
百里皓月不曾回头看她,他的背影仍然是冷冷的嫌恶,洪雪萝凄怆的转过了身子,她踏着心碎的脚步走回来时路,在屋外等着君向阳一行人的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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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奶奶的,要是雪萝不在那个什么百里皓月的家里面,我就绝不饶你,听到了吗?君向阳。”燕子大吼大叫。
君向阳走近了她一步,要指给她看前面那个人就是洪雪萝时,想不到他进一步,燕子就倒退三步,活像他有瘟疫似的,“你别过来,君向阳,咱们还是离远一点,听到了没有?”
这情形已经持续了两、三天,自从岩石上那一夜开始,燕子就避他如蛇蝎,君向阳一开始还以为她害羞,但是一连两、三天,她一副对他又皱眉又摇头的样子,这绝不是害羞所致,而是对他特别有所排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