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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页

 

  “长工是不是就……就是爹的意思?”

  “啊?!”翠环在一旁笑,“哈哈哈!小柱子,你哪来这么古怪的想法?”

  “我刚刚遇到一个叔叔,他说他是我爹,然后他又叫管家让他当长工。”小柱子很认真地解释。

  “什么人这么大胆!”翠环拍案而起,挽起袖子喝道:“看我把他扔出去!居然敢占我家小柱子的便宜!还想待在这儿当长工?呸!”

  季初樱倒不急着生气,彷佛有种感应窜过她的心,浑身似被什么电了一下,她小心地问:“那人……长什么样?”

  “那个叔叔黑黑的、高高的,他知道我的小名叫小柱子,大名叫……叫‘乌龟大海’,他还有一双蓝眼睛哦!”小柱子吐吐舌头,没说对自个儿的名字,娘亲肯定又要罚他背诗了。

  但他猜错了,这一回,娘亲没有罚他,娘亲像被雷击中,顿时跳起来,急急往外奔。

  “管家!管家!”季初樱边跑边大声喊。

  是他吗?可能吗?这世上有一双蓝眼睛的人何其之多,会不会只是一个巧合?

  午后曾有一场毛毛细雨,院里的石板地湿而滑,缎鞋湿了,差点儿让她摔倒。穿着不太整齐的家居衣裳,头发由于跑得太急而垂下一绺,焦急的神情弄皱了整张脸,嘴唇苍白。绣坊的女工们头一回发现,光彩照人的老板娘也有狼狈的模样。

  “夫人有什么吩咐?”管家迎上前道。

  “新来的长工呢?你留下他没有?”

  “留、留下了,”管家莫名其妙指着不远处,“人就在那间厢房里呢!”

  抑住心跳和喘息,季初樱推开那扇门。

  高大的身影正收拾着床上的什么,听见开门声,他缓缓回眸。五年的时光并没有在容颜刻下痕迹,虽说他故意在脸上抹了炭灰,但晶蓝的眼、俊美的轮廓,依然与她的记忆吻合得天衣无缝。

  “阿扬……”季初樱听到自个儿的声音微颤,脚下绵软无力,眼看要跌倒,却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

  萧扬将门阖起,上了栓,抱着她走到床榻。

  季初樱本有千万个问题要冲口而出,却被两片暖暖的唇截住了话语。

  她觉得有股欲望迅速在体内燃烧,止不住快乐的娇吟,小手插进他的发,深深地回吻他。

  已经五年了,多少次在寒夜里想念这唇舌的味道,还有属于他的独特气息。

  多少次,在梦醒时分,忆起他缠绵时的低吼。

  此刻的他,真实存在,迫不急待地拨开她的衣襟。

  “樱樱,我的樱樱……”听到他低嘎的呼唤,看他弄散她的发,庞大身躯压下来,密密将她圈住,“这一回,你再也跑不掉了。”

  “我、我哪有跑!”季初樱抵赖。

  “带着朕未出世的皇子跑到这儿,朕没下命缉拿逃妃已算手下留情了。”

  朕?季初樱一愣,这才想起,他已经继承了大统,再也不是与她平起平坐的毛头小夥子了。这个称呼瞬间将他俩拉得万般遥远,一个天,一个地。

  “臣妾知罪。”她垂下眉,幽幽答。

  当时,她来到杭州后才发现自己怀有身孕,这些年来一手带大孩子,个中的辛酸和快乐,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傻樱樱,我在跟你开玩笑呢!”他轻轻地捏着她的下巴,温柔的吻逐步掠过湿凉的脸庞,“怎么哭了?嗯?”

  “你现在是朕了,不是我的阿扬了。”她禁不住伤心地呜咽。

  “这就是你当初离开我的真正原因?”萧扬笑了笑,“还骗我说是为了钱。”

  “就是为了钱,就是为了钱!”她努嘴反驳,“臭阿扬,讨厌!”

  “真的讨厌我吗?”他拉过她的小手,“真的有那么讨厌我吗?”

  “坏阿扬……坏……”

  神志昏昏沉沉的,似飘在无边的仙境,又有释放不了的痛苦,她就在这样的颠簸中沉沦……

  季初樱醒来的时候,感到一阵舒凉,只见萧扬正用清水擦拭着她的身子,两人仍是赤裸裸的,让她微微脸红。

  “樱樱,跟我回尧国吧!”他忽然说。

  “回去跟你的皇后、贵妃、昭仪们争风吃醋?”她侧过身去,“阿扬,饶了我……”

  “哪来的贵妃、昭仪呀?”萧扬失笑,“至于皇后,不就在眼前吗?”

  “呃?”她错愕地回头。

  “后宫一个女人也没有,尧国上下都在传着流言,说我有断袖之癖。樱樱,快回来帮我澄清,难道你忍心毁掉一个君王的好形象?”

  “你、你……这么多年都没有?”她难以置信。

  “否则一见着你为何如此饥渴?”他搂紧她,“看,现在我又想要了。”

  “可是、可是……”她脑子一片混乱。

  “现在回去,再也不会让你有当年的烦恼了,”他郑重承诺,“父皇静心理佛,兄弟顺服,大臣们万众一心,宫里那帮聒噪的女人也安静了许多。樱樱,祖传的凤冠在等着你呢!”

  他花了足足五年的时间,让自己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君王,平定内忧外患,还复清朗乾坤,利用强制与怀柔并施的手段,让朝野上下没人再敢多一句嘴。别的君王一辈子也盼不到的大好局面,他只用了五年,全然达到,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能早日接回她。

  其实很早以前,他就知道她的下落了。虽迟迟没有露面,却一直在暗地里帮忙她,否则“樱花绣坊”的生意不会这么好,他们母子两人不会如此平平安安,连邻居的白眼也未曾遭受过一个。

  城南盈柳巷,门前有棵驼背老槐树的那户人家……

  很久以前,她曾邀请他当绣坊的夥计,他没有忘记这个邀约,现在,他来了。

  “我走了,这里怎么办?”季初樱犹豫,“翠环已经嫁了人,他们夫妻两人一直辛辛苦苦打理着这间绣坊,我若走了,生意定会被对街抢了去!”

  “对街?”萧扬面露顽劣之色,“你是指有绣花机的那间绣坊?呵呵,那是我派人开的。”

  “你!”季初樱一惊而起,“你派人抢我们的生意?!”

  “傻樱樱,那间绣坊是我送你的礼物,听说你每日刺绣,既伤了眼也伤了手,我便派能工巧匠研制出这种机子,都是为着能帮你。至于所谓的抢生意,非也、非也,不过是为了先看看机织绣品是否能卖得好,试销之后,我才能放心将它们交给你。咱们若回尧国去了,这两间绣坊不如都送给翠环夫妇,没了你的手艺,他们也不会被同行挤垮,你看如何?”

  这真是从前那个愣愣的阿扬吗?连此等小事都能运筹帷幄,她不得不承认,昔日睡在马厩里的穷小子的确脱胎换骨,一跃成为了展翅大鹏。

  来到杭州后,她拚命地赚钱,就是因为世道的不稳,让她得为小柱子挣一个未来。现在,有了他,终于可以获得安全的感觉了。护卫一个国家的丰满羽翼,自然也能让他们母子俩无虑无忧。

  “樱樱,你知道吗?当年,我捡到了你的纸鸢。”

  纸鸢?!那一封写给他的长信?!

  季初樱久久不能言语,只觉得天地间的事太奇妙,让她不可思议。

  这大概就是佛家所说的缘吧?既然上苍都有意撮合,她怎么能够违抗?眼前除了点头答应,她还能做什么?

  呵,一切随缘。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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