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好低劣的射技,这么近、这么没有防备,却没有伤到他们的性命。只不过,鲜红的血从她面颊上滴滴坠落,女孩子最担心的事发生了──她似乎破了相。
白鹿应箭倒地,她应声倒地。伤口有点麻,她并不觉得疼,但染红的衣襟倒是挺狰狞恐怖。
“樱樱……”萧扬发现了这一切,顾不得收获自个的战利品,赶紧抱起她跃身上马,朝林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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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呜……我变成丑八怪了!”
御医一被打发出去,季初樱就冲到镜子前,看着半边涂满绿色膏药的脸,大呼小叫。
他们的临时住所是一顶小小的帐篷,里面用羊毛毡铺成一张狭窄的床。
“太医说伤口不是很深,等掉了疤,红印会慢慢褪的。”萧扬看她急得跳脚的模样,不由得想笑。
不知怎么,他倒希望她能破点儿相,这样,她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仙子,跟他的距离也近一点儿,让他自卑的心削弱一点儿。
“你笑什么?”帐篷内光线虽然黯淡,铜镜的映射也很模糊,但她仍看到他脸上的笑意了。
“我……没有啊。”萧扬抵赖。
“幸灾乐祸的坏家伙。”季初樱插起腰,“要不是为了你,我怎么会破相?你还敢笑!”
“早说过林中乱箭无眼,你偏要跟来,怪谁?”他故意逗她。
“哇呜……”季初樱扑倒在羊毛毡上,嚎啕大哭,“我真可怜,破了相,以后谁还敢娶我?”
“没人娶你,我娶你!”他不假思索,冲口而出。
“呃?”停止抹泪动作,她瞬间哈哈大笑,“小朋友,你说什么?你娶我?”
“不要叫我小朋友!”萧扬微怒地低吼。每次她如此贬低他时,怒意就全身乱窜,止也止不住。
一直很奇怪自己这样的反应,也不愿去细想,但心中有个声音明明白白告诉自己,这是因为他不希望自己在已然配不上她的情形下,连年龄上占的优势也被她掠夺了去。
中原人流传“女大三,抱金砖”的说法,所以童养媳满天下,不少元配夫人年纪都比她们的相公大。可是在尧国男人的眼中,年纪比妻子小,是件很丢脸的事。
他希望她把自己当生命的支柱,而不是一个需要她照顾的小弟弟。何况他十九岁,她十六岁,到底谁是小朋友?
“小弟弟!小弟弟!”季初樱指着他狂笑,越发放肆,“我偏要叫你小弟弟,怎样?”
“我有办法让你叫不出来……”
庞大的身躯忽然压近,双臂一收,让她置于他的怀中,无处可逃。小脸正当错愕,他的唇舌便霸道地封住了她的嘴。
“呜……”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骇人举动,她只觉得脑中似有什么砰了一下,把所有思绪全炸到九霄云外,连手脚都僵了。
良久良久,欲望越加难以控制,她不由得学着回应他,轻轻吮吸。忽然耳边博来一声他舒服的微叹,于是她胆子更大,吮吸也更深。
原本只是一个人的妄为,这会儿有了另一个人的加入,一室内温度骤然上升。
“伤口疼不疼?”引诱着她,却仍顾及着她,萧扬嘶哑地问。
“不……”她疑着他情欲翻滚的眸,呆呆地摇头。
像是得了许可,他大举进攻,迅速将她衣扣解开。
贴身的肚兜露了出来,只一眼,便引得他呼吸紊乱。
“阿扬,不要呵!走开。”
“文贤王,”忽然,一个太监在帐外传报,“皇上找您问件事儿。”
两人突地清醒过来,停止了四肢的纠缠,只剩彼此粗喘。
“乖乖的,等我回来。”他爱怜地替她扣好衣扣,“闭上眼睛先休息一会儿,多休息,伤口才能好得快。”
庞大的身躯离开,彷佛冬夜里被人忽然掀走了暖被,季初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王爷……”帐外的太监见他一人出来,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
“奴才知道王妃受了伤,这会儿该好好休息,可……那件事,皇上也想问问王妃。”
萧扬走入帐内与季初樱对望了一眼,同时猜出尧皇唤他俩去,定是为了今日捕捉白鹿之事。
果然没错,更了衣,来到大帐外,他们便瞧见白鹿的尸身被网吊在一株树上,帐内人人神情肃然,似发生了什么大事。
“弦儿,你来得正好,”尧皇满脸不悦,指着外面的树,厉声发问,“告诉朕,这白鹿到底是谁射中的?”
“父皇,儿臣已一再声明,这白鹿的确是儿臣千辛万苦捕得,您为何还要怀疑?”归海隐急道。
“你?”尧皇讽笑,“我的儿呀!不是父皇看不起你,只不过就你平时那点骑射的水准,别说奔跑如电的活物,就算抓头死鹿绑在树上让你射,你也未必射得中!”
“儿臣的确射技不佳,”归海隐狡辩,“否则就不会误伤弦堂兄和堂嫂了,但这白鹿确是儿臣亲手拖回,大夥儿都瞧见的!”
“你拖回来的,未必是你射中的!”尧皇还是不信,“弦儿,听说当时你在场,你说说,到底鹿死谁手?”
萧扬沉默片刻,不知该如何回答。说是自个儿,空口无凭;可把功劳白白送给伤了樱樱的刽子手,于公于私,他都不甘愿。
“侄媳,你说!”尧皇性急地求证。
“当然是我家夫君射中的!”季初樱朗声澄清,“文颂王爷为了邀功,还曾将箭头对准阿弦,谁料却误伤了妾身。”
“你含血喷人!”归海隐嚷道。
“既然如此,文颂王爷何必急得跳脚?”季初樱不甘示弱,“莫非作贼心虚?”
“你说白鹿是你们射中的,为何当时没有将战利品亲手拖回,倒便宜我这个伤了你们的人?”归海隐反咬一口,“天底下谁会这么笨?难道你们不懂这白鹿意味着什么吗?”
“就是因为你当时伤了我,阿弦一时心急才丢下白鹿,抱我就医!”季初樱轻蔑一哼,“白鹿意味着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在阿弦心里我意味着什么。”
萧扬一震,神情复杂地看向她,心中似有无限感动,原来他对她的情意,她早懂了。
“都别争了!”尧皇适时开口,“其实鹿死谁手,朕早就心里有数,只不过希望说谎的人自个儿承认罢了。呵,没想到,隐儿,朕亲手教导你这么多年,你竟连半点圣人之德也没学到,不但说谎,还残害手足,真让朕好生失望!”
“父皇,儿臣没有……”归海隐嘴巴张得大大的。
“没有?”尧皇苦涩一笑,“朕给了你认错的机会,你自个儿不珍惜,可不要怕当众出丑,来人!”
帐外侍卫听了旨令,捧进一支金箭。
“你们可能都以为,朕发给众皇子的箭是一模一样的,”尧皇示意侍卫举起箭,绕帐一周。
“大概谁都没有想到,它们其实有一个细微的区别,箭头上,刻着主人的名字。而这支刚从白鹿身上拔下的箭,大夥仔细瞧瞧,上边的名字是什么?”
顿时人声鼎沸,因为那名字先前被羽尾埋没,此刻拨开赫然清晰,写着归海弦三个字。
“孽子,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尧皇怒喝。
归海隐哑口无言,愣愣的跪在地上,唇舌哆嗦,“儿、儿臣……该、该死……”
“文贤王归海弦听封!”已有一太监手持圣旨,朗朗出声,“白鹿乃大尧吉物。太祖皇帝立下祖训,谁若猎得此物,即可继承大统,文贤王归海弦,德才兼备,文韬武略皆不凡,今日天意使然,擒获吉物,朕不敢违逆天意,即封归海弦为太子,名字纳入太庙,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