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天空,那里有一道飞机划出的凝结尾。
他对莹莹电话里脆弱的声音没办法抗拒,他是一个念旧的男人,和她再见一面有什么关系?
于是,他驱车往阳明山方向,那是莹莹现在的住所。
一个小时后,常艳羽下了飞机。她没跟家里说要回来,自然也无人接机,她拦了辆计程车,往家的方向开去。
南部的天气实在太热,她脱了小外套还嫌不够。拿着面纸不停擦拭额头汗珠,好不容易,她终于回到了熟悉的环境。
常艳羽家是单亲家庭,妈妈靠自己养大两个女儿,也造就了她们独立的个性。
她的姐姐几年前就结婚了。上次回家,常艳羽被她姐那满口的妈妈经烦到受不了,逃回台北。真希望这次回来那些小孩已经统统长大,她实在不想再听一次相同的内容。
计程车在常家附近的菜市场外停下,常艳羽下车,走进市场。人口附近有个年轻少妇和中年欧巴桑一起在顾的水果摊,她们正在和隔壁卖莱的阿婆聊着天,看起来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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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艳羽笑着走近;问道:“老板娘,凤梨怎么卖?”
欧巴桑旋风般转过身,都还没看清常艳羽,就立刻热情地说:“哎啃,小姐这么水,当然便宜算啦!”定睛一看,她马上变了个人。“厚!你这个三八孩子,竟然敢耍你妈!”
“艳羽?”她姐抱着小孩开心地嚷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跑到摊前,仔细打量常艳羽,带着羡慕的眼光。“喷喷喷,你身材维持得还真好啊,没有结婚的女人果然比较不容易老。”她把怀中婴儿抱过来给常艳羽看。“我都快被这群小孩拖老了,你看看,这是老三……”
妈妈经开始了。常艳羽不打算理她,随手逗了那小孩一会儿,就开始在她妈手臂上磨蹭着撤娇。“妈,人家好想你幄
她妈被逗得乐开怀,不停地跟附近的菜贩炫耀一这是我女儿啦“,听人家惊叫着说”好水的女儿“,她就开心得直笑。
“阿羽,这次怎么会突然跑回家?你是恋爱还是失恋了?”热闹过了,母亲把她拉到一旁,神秘兮兮地问。
她姐听到这话题,立刻凑了过来。“艳羽,这年头如果有什么不错的男人肯要你,你就要赶快把自己嫁掉。”说着还很夸张地挥舞双手。“什么真爱无敌、恋爱及时那一套根本就是骗人的啦!不可能啦!”
“乱讲!”母亲生气地反驳。“你没谈过恋爱,怎么知道恋爱是怎样?!”
大姐拉长了脸。“我没谈过恋爱干嘛结婚?你又来了,不要老是替我后悔我的婚姻好吗?我算嫁得不错了啦!”
常艳羽想劝,却又不知从何劝起。这时有客人来到摊前,完全没发现两人火药味浓厚,无知地进入战区。
“老板娘,我要一斤莲雾。”等了好久没人回应,他又问。“到底要不要卖啊?”
“不卖!”母女三人异口同声,很有默契。“我们收摊了啦!”
还真的收摊了。她们收拾摊子,驱车回常家。
常艳羽把包包一扔,看见沙发就躺了下去。再睁眼,她妈已经体贴地切了盘西瓜放在桌上。她翻身起来,拿了一片就往嘴里塞。
三个人啃着西瓜,常艳羽先吃完,擦擦嘴巴,她开口说道:“我要结婚了幄。”
噗的一声,她妈和大姐把嘴里的西瓜喷了一桌。
“你要嫁了?”她妈乐得要命,赶快用力把西瓜吞下去,急着问道。
“竟然有人要娶你?”她大姐吓坏了,怀中小孩跟着哇哇哭了起来。
“对啦。”她非常不满意她们的表现。“就是我跟你们说的那个经理啊,现在我们在一起,昨天他跟我求婚了,我就是回来跟你们报告这件事,结婚前我会带他下来高雄一趟。”
“那很好啊!他不是很上进、很有钱,人又老实吗?”她姐比她还高兴。
终于可以把这个妹妹给嫁掉了。当初她为了那个经理,死也要留在台北,那时真怕她浪费青春又只守到一场空。
“那么好的对象,你又喜欢人家这么久,直接嫁去就好了,还报告什么?”知女莫若母,她妈眼神锐利。“你才没那么乖,还回来报告咧?在想什么,说来给妈听。”
“因为我……”常艳羽忍不住了。“我好像喜欢别人耶……”
“幄?”她妈马上接着问。“是怎样的男人?”
“有点坏,可是有时候又很温柔。跟他在一起,我觉得很快乐,可是他有好多女朋友,我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她回想着跟夏驰非相处的点点滴滴,心头泛起甜蜜的感觉。
“嗯……”她妈低头沉思。“那这样还瞒难决定的……”
“哪里难?你跟谁在一起感觉比较安定,那个人就是结婚对象啊!”她姐站了起来,慷慨激昂。“你是没听过幄?跟你结婚的不一定是最爱的人,最爱的人不一定就会跟你结婚。你怎么长这么大了,脑筋还不清不楚的?!我要是你,早早就跟那个经理结婚了,还回来讲这么无聊的问题!”
“是吗?”她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也告诉过自己千万遍,可是心里就是有点遗憾。
“当初妈就是喜欢上爸,一时冲昏头就乱嫁。结果呢?生了我们两个,他还不是跟别的女人跑了?所以我才说啊,女人结婚一定要找个可靠的对象,安全感才是最重要的……”她姐继续高谈阔论,她妈被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白,抬不起头来。
“我懂了。”常艳羽叹口气,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常艳羽难得回家,在平淡而愉悦的气氛中,三天匆匆地度过。
这是她在家里的最后一晚,一切好像都已经成定论。
明天她就要回去台北,她会给展驭回复,然后她会当他的新娘子,拥有全世界的幸福。
“阿羽,你睡了吗?”她妈轻敲房门,探头进来。“今天我跟你一起睡吧?”
“好啊。”她笑着回答。
“好像很久没有这样一起睡了幄?明天你就又要走了……”她妈躺在常艳羽身旁,说得常艳羽有股心酸上涌。
“妈跟你说,其实当初妈也知道你爸爸心性还不定,可是一直到现在,妈也从来没有后悔嫁给他……”她妈用好感性的口吻说着。
“因为我没有欺骗自己,我选择了一个我爱的男人,而不是只能给我安全感的男人,到今天我还是觉得佩服自己的勇气,我很骄傲,也很高兴有你们这两个女儿……”
“妈……”常艳羽听着硬咽。
“仔细想想你到底要的是谁,不管结果是好是坏,只要不后悔,你就对得起自己的人生。嗯,像打麻将一样嘛,打错牌不一定就会输,只要运来了,会赢就是会赢。”
“嗯,我知道了……”常艳羽抹抹泪,觉得母亲在微弱灯光下看起来好伟大。
听到常艳羽说知道了,她妈像想到什么一样,突然很兴奋地翻过身,兴致勃勃地说:“好久没跟你打牌了,难得回来,干脆陪妈摸一把吧,啊?”
隔天常艳羽回到公司,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昨晚她妈把姐姐叫来,又找了隔壁的大婶,四人通宵打麻将。
因为睡眠不足,她即使认真化了妆,看起来还是挺憔淬。
在高雄临上飞机前,展驭打了通电话说没办法去载她,他听起来那么愧疚,常艳羽当然马上原谅他。一到台北,她就自己搭了计程车到公司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