厘不清了。这个兀烈纳的行径太诡异,实在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而现在最重要的 是,她该如何避开与兀烈纳面对面,不让他知道她就是小四儿?
聂四贞心情烦躁得很;突然她看见了稍早牢役送来的膳食。
有山猪肉!
希望之光在聂四贞的脑中闪过;她知道有个方法可以让她免去见兀烈纳;只要她中 毒,只要她病着了,那么他便无法去为难她了。
兀烈纳在自个儿的穹庐内急躁地镀步。
连续两天来的追查,小四儿竟像在空气中消失一般,丝毫没有她的下落!
该放弃了,反正她的存在威胁不了辽国的安危;兀烈纳不只一次地劝自己,但他就 是做不到。
他有史以来头一回栽在一名女子的手中,他怎么也要揪出她来,然后好好的折磨她 。
折磨她!
他舍得吗?
心中有个小小的声音在挪揄他对小四儿莫名的在乎,让他不得不面对自己这几天来 的异常,慎思这些天来,他如此费工夫是所为何来?
真为了面子挂不住吗?
如果他够老实,那么他就该坦承他对小四儿不是只有面子挂不住的难堪,他对她还 有激赏。
是怎样的女子可以只身潜进敌营里,只为了窃取军机?
是怎样的女子在面对他的威仪之际,还能气定神闲、面无表情地扯谎?
是怎样的女子在他有意撩拨之下,还可以冷静地想出法子,从他掌中逃脱。
是小四儿,全是小四儿。
他从来没遇到这么勇敢又慧黠的姑娘家,而他想要她。这个欲望不只一次的浮出他 脑海。
多么惊人的欲望啊!
他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一名女子,而小四儿是头一个,这教他怎能不费尽心力的想 找出她来呢!
“兀大人。”
旭都一声叫唤,唤醒了兀烈纳的冥想。
“怎么样?”兀烈纳的眼搜寻一回。“聂四贞呢?”
“他中毒了。”
“中毒?!”兀烈纳从兽皮上弹跳而起。“怎么会中毒?是谁下的毒手?”是谁在 没他的应允下,就动手杀害俘虏?
旭都摇头。“所有的膳食我全检查过了,所有的菜色全没沾毒,聂四贞的中毒纯属 意外。”
“意外?”兀烈纳的肩已不悦地弓了起来。
在他的地盘上,他不允许有什么意外发生;他要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旭都知道兀大人的脾气,但事情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发生了,让人防不胜防,他除了 硬起头皮来跟兀大人禀告之外,他还能怎么办?
旭都面有惨色,头垂得老低。
兀烈纳的脾气稍微收敛,但一双凌厉的眼却冷冷地扫过旭都。“可有请大夫去看诊 ?”
“有。”
“大夫是怎么说的?”
“这……”唉!重重地,旭都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
“旭都。”兀烈纳沈不住气,没了耐性地对旭都大吼。“我要知道大夫是怎么说的 ?”旭都如果胆敢让他再问一次,那么他会让旭都知道是怎么死的。
“大夫说……他不知道。”
“不知道?!”
这下子用“火冒三丈”四字都不足以形容兀烈纳的怒气了。
“不知道,不知道!怎么我辽国全养了一群饭桶,问及每件事,都是一问三不知, 旭都参谋,我倒要问问你,有什么是你知道的?”兀烈纳将所有的怒火全往旭都身上喷 。
“属下只知道聂四贞中毒前曾跟牢役要了两片甘草。”
“做什么用?”
“照那名牢役口述,聂四贞将那两片甘草和水吃了。”
聂四贞特地要甘草吃?
为什么?
兀烈纳直觉地将这事联想到聂四贞的中毒事件。
“聂四贞除了吃那两片甘草之外,他还吃了什么?”
“一片山猪肉。”
“山猪肉!”兀烈纳在原处镀起方步。
他曾读过中原的古书上有记载,有些食物是相克的,不能和在一块吃……莫非聂四 贞就是用食物相克的道理,让自己中毒。
为什么?聂四贞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个猜测闪进兀烈纳的脑海里,他站定步伐,有了结论。聂四贞他是因为不想见他 ,所以才让自己中这种毒!
但,为什么呢?
他召见宋国俘虏,并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他只是想找出小四儿──小四儿!
难道──聂四贞不想见他,跟他要找小四儿有关!
“旭都。”
“属下在。”
“集合所有的大夫,要他们翻遍所有的医药书籍,找出山猪肉与甘草是否相克,若 是相克,那么找出解毒的方法来。”
话才交代完毕,兀烈纳便冲出穹庐。
他要去厘清心里的疑惑,他要会会宋将领中的那名无名小卒──聂四贞。
兀烈纳终于见到了聂四贞。
他面容惨白地躺在铺着稻草上,手脚都被铐住,动弹不得;但,那双眼睛──兀烈 纳笑了。
对,就是那双眼睛,它总是那么不服输,不畏威仪地瞠大,向他言明了她的无惧。
她──聂四贞,就是他要找的心四儿。
兀烈纳禁不住地又摇了摇头。
他又被她耍了一回,她不仅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还是宋国的将领;这 也解释了聂老将军为什么放任著有一身好本领的聂四贞不问功名的缘由,因为聂四贞根 本就不是一名男子汉,而是道道地地的姑娘家!真该将旭都抓来问斩的,看看旭都给他 怎么样的一个错误情报呀!
他走近她,深遂的睁子紧凝住她。
先前,他对聂四贞的领兵能力是充满了佩服,而对小四儿却是男女间的情愫,而现 在,在知道他的小四儿就是聂四贞后,他却分不清楚心中的那股热流激荡着什么样的一 种感情,只知道自己的眼光就这么陷在一个既强势又柔弱的女子手中,怎么也摆脱不掉 。
他强行捞起病弱的她,让他纤细的身子躺在他的臂弯里,任她怎么挣扎,他都不放 手。
“解药呢?”
“没有解药。”她倔强得不肯跟他妥协,任由毒害侵入她的身体。
若要她受辱,那倒不如教她去死。
“小四儿!”他的手指霸道地托起她的下颚,让她盛怒的眼对着他。“别跟自己的 身子过不去。”他不想要她受伤。
她讨厌地拍掉他的手。“不要拿你的脏手碰我,你这个臭鞑子,我才不稀罕你的假 惺惺,要杀要剐尽早动手,我聂四贞只求一个痛快。”
他看着她那倔强的脸,惨白的面容抿着一抹坚毅,言明了她绝不服输的性子。
“一个痛快!倘若我要的是你给不起的,那么你是否仍会给得痛快?”她会不会只 为了不让他对她纠缠不已,而愿意输掉一切?
聂四贞鄙夷的眼光瞪向他。
都这个时候了,他怎还能有要她的欲望!
“鞑子就是鞑子,再怎么衣冠楚楚仍是个野蛮人。”她尖牙利齿地想深深地伤害他 。
兀烈纳真的发怒了。
他不明白同样是人,为何生在中原就一副不可一世的高姿态,认为除了中原人其余 的便是蛮夷之邦。
就为了这莫名其妙的缘由,所以她无法接受他,是吗?
他恼怒地低头,用吻堵住了她伤人的话。
聂四贞抡起拳头捶打他的胸膛,要他放了她;但身受毒害的她纵使使尽了气力,却 也动不了人高马大的兀烈纳一根汗毛。
他的吻带着狂暴,原是为了惩罚她的恶言相向;然而起初的狂暴却在抵住她温润的 双唇时变得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