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会儿她却说不出「绝不回去」的拒绝话语,因为,她晓得这会儿整个景阳宫里的奴才们,铁定为了她的事而备受责难。
「我们回去吧!」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采薇她们被皇上哥哥惩处。
允承寺差了亲信,送景阳公主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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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胡闹,真是太胡闹了!你是愈大愈糊涂了是不是?全然没有想到你这样不知会他人一声的跑出宫,会让多少人担心吗?」真是气死他了!
「跪下!」皇上爷怒斥景阳要她跪下忏悔。
景阳嘟着小嘴,不依的说:「人家的脚会痛耶!」刚刚在市集里东跑西跑的,有很多有趣的东西可瞧,那时她还不觉得累;可现在回到宫里,对着太后母亲的怒颜与皇上哥哥的咆哮,那种痛啊酸的不舒适感,便一古脑儿的全都跑出来了。
「人家都已经那么累了,你不体谅我不打紧,竟然还要人家跪着。」景阳的小嘴不停的嘟囔着,她东哀一声、西怨-句,就是怪皇上哥哥竟然不懂得爱护她这个小妹妹。
「你也知道累啊?那你去逛大街,同人家争擂台主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句累来着?」皇上爷气得直数落景阳的不是。
景阳听到皇上哥哥把她出皇城后的行踪一一列举出来,还以为是采心出卖她,她马上将两个眼珠子恶狠狠的往采心的方向一横。
采心吓得直摇头,皇天在上,不是她说的啊!
「不是采心说的。」皇上爷替采心脱罪。
「那就是你那个宠臣允承寺嘴碎,是他告的密罗?」景阳的小脸一垮,摆出很讨厌允承寺出卖她的嘴脸。
哼!想不到那个允大人,从外表看起来倒是一副正派的模样,却干得出这种小人行径的行为。
「你不检讨自己的言行,倒是很懂得数落别人的不是!况且,你的事也不是允爱卿告的密。」
「那是谁告的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你穿着男装,便没人识得你是谁了吗?打从朕的口谕传到,而允爱卿又急忙劝你回宫时,便有人猜出你的身分。从京城到皇宫,这一路沸沸扬扬的传着,有关你景阳公主逃出宫是为了私会情郎的流言。」皇上爷就是在气这一点,她丢了皇室的名声。
私会情郎!
景阳的脸色一变,急忙为自己辩驳,「本宫哪有?!」
「你没有!可人家现在却是这么传的,」皇上当然清楚这件事不大可靠,毕竟,景阳可是养在深宫里的公主,向来与外界无所接触,而她与弁庆才见过一次面,那次他也在场,当时,他除了看出景阳对弁庆有些许的崇歼之外,多余的爱慕肯定是没有的事。
可是——嘴巴毕竟是长在人家的嘴上,市井小民要怎么传,皇室如何能制止的了?总而言之,这事就是景阳不对。
如果她不是那么的任性而为,那今天也不会传出如此不堪的流言。「去!跪着思考你自己的行为究竟得当不得当?」
「啊!人家都已经说了那么多,还要跪喔?」景阳不依啦!
「在这宫中,朕说了就算,没有你不依的份,」反正这一次,他是吃了秤铊铁了心,打算让景阳吃些苦头。「还不领旨?」
景阳噘着小嘴,跪地谢恩。
起身后,她直接跟皇上哥哥要软垫。
「你要软垫干嘛?」皇上爷一时都傻眼了。
「枕在膝盖上啊!」皇上哥哥怎么突然变笨了啊?「这样跪着膝盖才不会痛嘛!」景阳装可怜的捶着小腿肚,向众人宣示她的脚是真的很酸、很痛。
皇上爷只得让人拿了软垫给景阳。
景阳谢完恩,便拿着软垫跪在寝宫内。
跪着跪着,她的身子还软趴趴的瘫靠在身侧的贵妃椅上睡着了。
皇上,太后进内殿去时,看到的就是那副情景。
「你瞧瞧,她这哪是在思过啊?」太后叹了一口气,也拿她没辙了。
「公主是累了。」采心急忙替王子说话。
「朕看她是野惯了,所以,才会不把朕的训话当作一回事。」本来,如此顺着景阳,让她依着自己的性子过活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景阳一天野过一天,他与母后如果再如此宠着她、溺爱她,总有一天,她的乐天性子会为她惹出大乱产。
「母后,景阳几岁了?」
「小皇上两轮,所以,今年也该有……」太后屈指一数。「十四有了吧?」
「那也该是成亲的岁数了。可——您瞧瞧,她这样就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以后能当人家的王母,操持一大家子吗?」皇上爷愈看景阳愈觉得头痛,「不如咱们替景阳找个婆家,早早把她嫁了吧!由夫家那边管着她,总比让我们宠她宠到无法无天来得好吧?」
嫁?!
太后脸一皱,当下便认为不妥当。「皇上都说景阳还小,不能为人主母,这样嫁过去,恐怕不太好吧?」
太后的私心则是想留下景阳在宫里陪她。
「找个能让景阳心服口服的夫婿,总有一天,景阳会长大的。」这是皇上爷心底打的如意算盘。
「听皇上如此说,想必皇上心中已有人选?」太后已猜出结果。
「还是母后懂孩儿的心思,朕的心中的确早有人选。」
「是谁?」
「左右卫弁爱卿,京兆府尹允爱卿,另一个就是京几道按察史祈善。」皇上数着池心仪的人选。
「祁善!那不是八王的嫡长子吗?」
「正是,八王恭亲王故逝后,便由祁善世袭爵位。祁善那小子现在已经是一品文官,孩儿见他办事机伶,暗地里封他为按察史,替朕暗地里探查民情;而祁善同景阳从小一同嬉戏长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所以,景阳若指给恭亲王,也算是美事一桩。」
「不好吧?」太后突然想起日前流传在后宫里的流言。「听说,坊间现在盛传祁善那小子得了怪病,人一直昏迷着,还没醒过来呢!」
「这事是怎么传出来的?」他怎么都不知道。
「听说是一手将祁善奶大的奶娘说的。」
「差御医去看诊了吗?」他很关心。
「恭亲王府里头的人说了,为了不想让皇上操心,就将消息给压了下来,没敢往上呈报。」太后忍不住将她所知的八卦全都说出口。
「这样啊……」皇上皱紧眉心,看来烦心事又添上一桩了。「朕得抽个空去瞧瞧,巨于景阳的婚事——看来,就只剩下弁爱卿与允爱卿了。」
「皇上。」采心跪地奏陈,「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吧!若是不当说,朕就赐你无罪也就是了。」
「依奴婢看,万万不能把公主指给允大人。」采心偷偷泄漏主子的小秘密。
「这话如何说起?」
「若皇上指婚在今日之前,公主与允大人并无交恶,或许还有可能会依了皇上的旨意,不会抗旨,而答应下嫁给允大人。
「可——今儿个公主偷溜出宫,是被允大人逮回来的,对皇上而言,允大人这是大功一件;可对公主来说,允大人着实坏了她的好事,这会儿,皇上若再下旨将公主许给允大人,只怕公主会大大的反弹,抵死不依皇上的旨意。」采心跟着景阳多年,早就对主子的心意了若指掌。
「这丫头说得有理。」太后马上就认同采心的深思熟虑。
「那就下旨拔升弁爱卿为从二品的上将军,另择佳期,将景阳指给弁庆。」皇上爷一言九鼎,他做出最后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