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溜大眼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夏日不是看不出他们的心思。
跃下桌来,抚抚裙面,她笑著伸出双臂一左一右搂著赵星与方亚修。
「别傻了,好兄弟,不必内疚,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开玩笑,能遇见蓓蓓和小寒是你们幸运,我衷心祝福都来不及了,又怎麽会怪你们?」
他们是俊男,而她是美女,如果在童话故事里,绝对要配成一对,但现实里,他们相识太久,以至於所有爱情的可能在日久相伴中,不知不觉地转化为朋友情谊,他们似家人、似朋友,但离爱人已经太遥远。
夏日虽然常常在嘴上挂著[遗憾」两字,但早已接受这个事实。她将旧事重提,也不过是为了戏弄这两位。
唉,洒脱一点,反正就是没缘。
夏日拥著他们,将他们送出她的设计室外。[去去去,少来烦我,小心我向嫂夫人通风报信。」
赵星与亚修只得无奈地在夏日颊边各印上一吻,但才刚刚吻上,两人便各自被一只纤纤玉手给拧住耳朵。
「老婆……」
萧寒与莘蓓蓓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旁,拧著丈夫的耳朵,笑对夏日道:「小夏,打扰了,这两位我们就带回去管教了。」
夏日清脆地笑出声。[请便请便。」倚在门边看著两对夫妻甜甜蜜蜜地打情骂俏去。
踱回设计室来,看到桌上那朵鲜红玫瑰。
轻轻拍起,深嗅清香。
两位好友结婚了,看著人家婚姻幸福美满,其实她,不是不寂寞。
* * *
曾晴岩双眼浮肿,神色憔悴地出现在办公室。
才一进门,脚步怔住。看见摊坐在沙发上一脸憔悴、神情黯淡的合夥人手指上夹著菸,吞云吐雾。
将公事包放在办公桌上,按了内线电话给秘书露西,请她帮忙泡一壶咖啡。
露西楞了一楞,总经理向来不是不在一大早喝咖啡的吗?疑惑归疑惑,她依然敬业有精神地说:「好的,马上来。」
「谢谢。」回过头来,看见宋克翔依然一副失魂落魄地摊在沙发上,他蹙著眉问:「怎麽了?公司要倒了?你要跟我拆夥?」
宋克翔拈熄手中的菸,耙耙头发,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手插在裤袋里,神情忧郁地望著落地窗外的台北市景,语调困惑:「阿岩,我是不是老了?」
正在整理文件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老?」宋公子会服老?
宋克翔转过身来,将两手撑在办公桌上,与曾晴岩面对面。「你仔细看看,我是不是没有以前那麽帅了?」
曾晴岩仔细地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你脸色苍白,又玩通宵啊?」
宋克翔有些不满。「正经一点,看仔细些。」
曾晴岩敛住笑,认夏地在好友脸上逡巡一番。「虽然你一夜没睡,眼睛有点肿,但还是大帅哥一个,走出这扇门外,全公司女职员都会为你心碎,你烦恼什么?」
「是吗?」宋克翔抚了抚下巴。「那么就不是我自己的问题了……」
「什么问题?」恰巧秘书露西送咖啡来。「谢谢你。」他说。然後迳自倒了一杯咖啡。
露西拿著拖盘,看到了上司的眼圈。
「总经理,你一夜没睡啊?」难怪需要咖啡提神。
曾晴岩只笑了笑。
听见露西的话。宋克翔这才注意到曾晴岩也是双眼浮肿、脸色憔悴。不过此时他为另一件事太过心烦,无法关心好友的睡眠品质。
也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喝了一大口,宋克翔才说:「我想她一定是在吊我胃口。」
「谁啊?」曾晴岩已经打开电脑,连线到国外股市。
「女人都喜欢来这招,欲擒故纵、欲拒还迎。」宋克翔推想著她之所以迟迟不点头的原因。「对,一定是这样。」
「谁啊?」曾晴岩还是搞不懂宋克翔在说谁,不过毫无疑问是个女人。但他能确定的也仅止於此。女人真是世界上最难以相处的生物之一。想起昨天下午他特地挪出时间去相亲,谁知道却相来一个大麻烦,害他一夜没睡好。
他的记忆里还留有淡淡的玫瑰香味;他还记得当她甩著长长头发时,总会有意无意地拂过他的手臂;他还记得每次贞子一出来,她便惊声尖叫地偎向他,那柔软的女体,以及若有似无的香味令他全身感官都紧绷起来,全身细胞都挣扎著要解放。
她恬不知耻,他却懊恼万分。
懊恼他明明对她大胆放纵的行径看不顺眼,却仍被她有意无意的挑逗逼得快发狂。
直到她终於放过了他,他回到了家,以为恶梦终於要结束。但连在梦里,他都梦见她。
他梦见他将脸深深埋入她那头如云的秀发中,深深嗅进她诱惑迷人的香味,眼眸映进她灿烂的笑颜,唇齿之间依然留有她红唇的触觉。他以为那是梦,但那又不是梦,午夜梦回,他睁著眼,竟夜未睡,只为将她的身影驱逐出脑海之外,但身体却因为过度抗拒而隐隐疼痛。
他,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孤身一人,每每看著别人家的窗口流泄出温暖的灯光,想像窗後的世界是一个个散发著幸福的家庭,其实他,不是不感到空虚寂寞。
「江夏日。」
一拳用力击在桌上,溅起杯内的咖啡汁。
宋克翔讶异地看著他:「干嘛?!」
急急忙忙拯救被咖啡汁波及的文件,冲口说出:「别再在我面前提到她的名字!」
宋克翔一脸无辜。「可,是你先问我的耶。」
曾晴岩猛地抬起头,看著好友的脸,突然觉得自己活像个大傻瓜。
* * *
因为寂寞,所以想找个伴。
因为想找伴,所以来相亲。
「先生贵姓?」
「敝姓曾。」
那耶安呢?
夏日坐在桌子後方,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这种事!
搞什麽呀!她来相亲,是来找伴的耶,可不是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跟这块臭石头约会。
曾晴岩同样也讶异惊愕得不愿意正眼看她。看了看手表,阿香姨刚打电话说路上塞车,还要一会儿才能来,叫他先来赴约,谁知道一来就在已经定了位的十号桌看到江夏日。
夏日才刚刚结束和今次相亲的介绍人阿香姨的通话,抬起头来,就见到一块大石头冰冷地杵在面前。她立刻意会到这是怎么一回事。
「十号桌?罗香阿姨介绍的?」她率先开口。
曾晴岩原本想摇头,但不惯说谎的反射神经却先点了头。
「该死!」夏日悄悄咒骂一声,接著快速地用手机拨了通电话,飞快地道:「香姨,是我,夏日,我公司来电,临时有要紧事得处理,必须离开了,那位先生还没来,今天的约不得已必须取消了,你帮帮我。」
曾晴岩挑著眉,站在一旁看她睁著眼睛说瞎话。
「对不起、对不起,香姨,请你务必见谅。是是是,好好好,下次、下次一定,拜!」
说完,收线,同时将桌上一叠画著几张设计稿的便条纸、笔扫进皮包里,接著将小提包甩上肩,气呼呼地站起来,扭头就走。
咦?走不了。手肘被一只大钳子夹住。
夏日转过身来,看著身後的石头男。楞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嫣然一笑:「捉著我做什么呀?亲亲,舍不得我离开吗?」
曾晴岩握住她手肘的大掌突然间像是被烈火烧灼一般,热烫烫地,几乎没冒出烟来。
见他还促著她不放,夏日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Honey ,放手呀,待会儿我香姨会来,我得先走一步,你在这儿等她,今天你们吃饭算我的帐,乖。」拍拍他的脸。大笨牛,还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