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替自己的书写序是一件有些令人害羞的事。可是我还是要告诉你们,我非常喜欢这次要介绍给你们的这个故事,因为它对我意义非凡。
比预期花了更长的时间才将故事完成,长时间的延展,让我有机会停下来仔细思考许多问题。这回的创作过程不仅仅是情感的抒发,也让我从自己的故事里学习到很多过去我不懂或是没有留意到的东西。
谨把它献给有缘的你,希望这个故事可以不仅仅只是我的成长之旅,也可以感动你。
序章
闹钟已经响了十几分钟,床上的女人依然在睡梦中。
她的房客不得不怀疑她的房东死在床上。敲了门许久,却无人回应,在发现房门没有上锁後,她有些害怕地推开门,忐忑不安地走进去。
房里非常杂乱,地板上横陈著女用内衣和脱了线的丝袜以及发皱的衬衫。
她尽量不去碰到房间里的任何东西,不留下可疑的指纹,深怕万一她在床上发现的是一具尸体。
她悄悄往双人大床走去,然後松一口气地发现,睡死在床上的女人依然活著,并发出微微的鼾声。
房东的老狗蜷在床柱下,只掀开一只眼皮,不久,便又继续打呼。呼噜呼噜的声音跟它主人细微的鼾声正好相互应和。
将床头上的闹钟按掉後,她将事先准备好的纸条压在闹钟下,好确定她的房东一定会在某个时间里看见她的留言。
没预料到她的房东在这时候突然醒了过来——但并不很清醒。
王佳良的眼皮掀开一个缝,嘴上打著呵欠的同时,看了她的房客一眼。「唔……早啊。」她抹掉嘴角的口水,含糊不清地问:「有什么事吗?」眼皮又悄悄合上。昨夜晚归,天快亮才回来,一回来脱光了衣服就昏死在床上,原本十个闹钟都叫不醒的,因模糊地感觉到房里有其他人在,才勉强睁开眼睛。
佳良的房客在床边坐下,她轻轻推了推佳良赤裸的肩膀——佳良裸睡。
「可以借几分钟商量一件事吗?」
佳良咕哝一声,点了点头,她的房客好像有困扰。
「有个英国佬跟我求婚了,你觉得我该答应吗?」
佳良睡意浓浓地。「嗯……称头吗?年纪多大了?口袋麦不麦克?有没有口臭?爱不爱你?」
她的房客在仔细考虑後回答说:「外型还不错,年纪也还好,只大我十来岁,是个鳏夫,没有小孩,颇有些产业,口腔健康,至於爱不爱我呢……我想这对我来说并不很重要。」
「唔……听起来还不错,英国护照比台胞证好用多了。」
「问题是……我有一个交往中的男友。」
「爱情又不能当饭吃。」
尽管睡意浓厚,佳良还是听出她的女房客想结婚的意愿比较多。之所以犹豫,不过是良心不安罢了。唉,可怜的男友,即将被三振出局。
「那么我今天就搬出去了。」
「啊,这么快?」
「嗯,英国佬後天要回伦敦。」
「那就恭喜了。」原来早就作好决定了,她需要的只是一点附议的意见罢了。
佳良渴睡,但仍睁开一只眼睛:「需不需要帮忙搬行李?」
「不需要,我打点好了,你睡吧,不打扰了。」女房客站起来,身材显得纤细高佻。她背著光,佳良看不清楚她的脸孔。
眼见著房客就要搬走了,佳良有些呆滞。「喔……那有空……写信联络。」
「谢谢……希望我不会後悔。」女房客深吸一口气,留下一朵灿烂的笑。「再见了,王小姐。」她转身走出房间。
「再见……」一股奇异的感觉弥漫在佳良心头,让她不安起来。好奇怪,好像她说错了什么话,做错了什么事似的。
但她实在头昏脑胀,没精神烦恼太久,很快地,她便将那莫名的感觉抛开,翻过身将脸埋进她有著薰衣草香的枕头里。
不管了,有什么事,都等睡饱了再说。
第一章
咿呀。
砰!
咿呀。
砰!
咿呀……
王佳良皱著眉想,大门该上点油了。一直吱吱叫,实在难听。
夏日炎炎,办公室大门不停地被打开来,冷气不断跑出去,她热得直冒汗。
一个粉面男打开门走了进来。「大姐,你看见秋娟那女人没有?我急著找她要文件。」
「不知道,你找人事室去,我这里不管协寻失踪人口。离开时记得把门关上,冷气一直跑出去。」她趴在大办公桌上,一只手无意识地敲打著玻璃桌面,一只手撑著下巴,嘟起的嘴唇上顶著一枝笔,眉头纠结。
粉面男来到佳良面前,鼻尖碰鼻尖。「你刚刚叫我去档案室找,我找过了,大姐。」
「那就是你慢一步了。」佳良让注意力集中在鼻尖下那枝笔,努力不让它失去平衡。「还有,尹颉,我说过多少次了,别叫我『大姐』,你不够格,你比我早出生一个月。」
尹颉双手先是撑在大桌上,觉得这个动作不够帅不足以完全表现出他的帅气後,他挪开双手,改让他俊俏的屁股靠坐在桌缘。「大姐——」
佳良仍在努力保持原子笔的平衡。「我想你大概承认男人的心智年龄平均比女人小三岁吧。」被叫老,总是不爽。
「你是咱们部门的头头啊,不叫你大姐,难不成叫你『佳良小妹』?传出去人家会以为你王佳良什么时候从女超人变成小绵丰,咩咩咩,像话吗?」
佳良一点都不认同。「还说呢,就是你们这群人害我找不到我的Mr. Right。」
尹颉露出讶异的表情。「Mr. Right?我还以为你早已经向上帝宣示过你不打算当亚当的一根肋骨。」
「我是不打算当肋骨。且我不信教,没空和上帝打交道。」
「你一只手臂可以扛起半边天,还需要男人做什么?」
她瞥他一眼。「自从你归顺我之後,我都叫你做什么?」
全世界所有女人不愿意或者不能够做的事。尹颉心中喃喃,一边嘻笑道:「如果我一边扫厕所,一边还得泡咖啡,我怀疑你怎么还能够暍的下去?」
「时间就是金钱,不必浪费时间怀疑。」最後,她的答案是:「眼不见为净。」
尹颉大笑出声,眼角瞥见佳良桌上的废纸,一手拈起。「这是什么?」
架在嘴上的笔失去平衡,掉了下来。佳良将笔往耳後一塞。「租屋启事,我室友刚刚搬走了。你来的正好,帮我拿去多印几张,顺便找个公布栏贴。」
「为什么要出租房子,你又不缺钱,一个人住不是比较好?」
「我高兴有人作伴。」而事实是,那间房子要让她一个人住,不出一个礼拜就会变成狗窝。她太忙了,没有时间整理房间和客厅,非得找个人来住,顺便做那些家事不可。反正房间空著也是空著。
「哇,月租才五千,还包水电。」尹颉挑挑眉。「我毛遂自荐可不可以?我现任房东昨天才通知我下个月房租又要涨价,月租一万二,台北真是寸土寸金。」
「你想喔。」她捶他一记。「我不跟男人同居。」
「别这样嘛,如果你需要特别服务,我可以给你打折。」
「特别服务?」她感兴趣地挑起眉毛。「例如?」
尹颉露出他的招牌笑容。「床上服务喽——」
这嘻皮笑脸的家伙被人一脚踹飞出去。
这一脚,踹得不轻啊。尹颉揉著被踹疼的尊臀,可怜兮兮地探头进来:「大姐,你好狠啊,我的意思是指压按摩,你想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