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愈拿愈多,凤宣怀连忙阻止她:“不用准备我的。”
“为什么?”
“我已经在外面吃过了。我平常都在外面吃,以后也是,所以你只需要喂饱你自己就可以。”
艾莉儿捧着满怀的食物,讶异地问:“以后也是?你不能够回来吃一顿晚饭吗?我多准备一个人的分量不会太麻烦的。”
他不打算让她涉入他全部的生活。他靠在厨房的墙边,耸耸肩,摆出一副“那又怎么样”的表情,说:“不必了,我可不是草食性动物,叫我三餐都吃素,我会受不了的。”
一个小马铃薯从她怀里跳了出来。“其实吃肉真的很不健康,而且很残忍,你真该看看那些关在栅栏里待宰的牛羊,它们无助的面临死亡,哀哀鸣叫的声音会令你再也吃不下任何动物的肉……”
凤宣怀将那颗马铃薯拾起来,塞进她抱着满满蔬果的怀里。“够了,小巫婆,你说什么都可以,就是别跟我宣传你的饮食观。”
艾莉儿跳了起来,更多蔬果从她怀里滚下来。她抬起头,眯起眼睛:“你刚刚叫我什么?”
凤宣怀愣住。心想:怎么女人的反应都这么类似。不过是个“友善”的称呼,她们何必看得那么严重?
他摊摊手,挂在唇角的笑十分有挑衅的意味。“小巫婆。”他唤她。
然后他看见她的紫罗兰大眼张得更大,一张红红的小嘴也在瞬间抿成一条线。
他从地上捡起一颗苹果,在袖子上擦了擦,便送进嘴里咬了一口。“小巫婆,别光是站在那里瞪我,你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的肚子已经叫了第三次了。”
一颗苹果扔向他的后脑勺……
艾莉儿将豌豆粥煮得香气四溢。
她的魔法也许不怎么样,但她的厨艺还算不错。
凤宣怀铁青着脸,抚着肿起来一大块的后脑勺。他喃喃抱怨:“不过是个玩笑……”
她一边喝着热粥,一边严词道:“对我来说,那不只是一个玩笑,不准你再那么叫我。”她提出警告。
他瞪着餐桌上那锅粥,不满地说:“但是你明明就是个女巫……”
她昂起下巴。“所以你可以叫我女巫,也可以叫我艾莉儿,唯一就是不准叫我--”
“小巫婆?”他不怕死地又叫了一次。
那是个污蔑的称呼。
艾莉儿豁地搁下碗,站了起来,她美丽的眼眸此刻盛满了怒意。“你道不道歉?”
凤宣怀看着愤怒的她,有些心虚,但他拉不下脸说一声抱歉的话。他僵硬的看着她,固执地说:“女人就是女人,心眼这么小。”
艾莉儿双手叉腰,气鼓鼓的看着他。“……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
他靦她一眼。“你在做什么?”
“数数。”她深吸一口气,“三十三、三十四、三十五……”她从没想到自己也有数数的一天--从来都是别人在数,而她只当他们闲着无聊。
“数数做什么?”
“四十。”艾莉儿停下来,挤出一抹笑容说出她的目的。“数到一百,该道歉的人若还不道歉,我就要念咒语使他去吻这个世界上他最不愿意吻的东西。”
凤宣怀捏紧拳头,揣想着她是否真会如她所说的那样做。
艾莉儿闭起眼,不看他,继续数数,已经数到六十六了。
凤宣怀脸色愈来愈难看。他说:“你不会那么做的。”
艾莉儿并没有停下来。“七十七,七十八,七十九……”
凤宣怀紧握着的双手因为太过用力,指节渐渐活白,不由得认真考虑起她刚刚说的话。这个世界上,他最不愿意吻的东西是什么?
猪?
不,不是猪。尽管他绝对不会去吻一只猪,但他最不想吻的绝对不是猪。
他看向艾莉儿。
艾莉儿仍在数数。“九十三,九十四,九十五……”
她每前进一个数字,他的心就更紧张一些。这可恶的小女巫真的会那么效?
“九十八,九十九,一--”
“等一下!”他恨恨地说了出口。
艾莉儿睁开一只眼睛。“嗯?”
凤宣怀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对不起。”声音细如蚊纳。
艾莉儿一只手放在耳边,做扩音器状。“我刚刚好像听见你开口了,但我没有听清楚,能不能请你再说一遍?”
他瞪她一眼。“我已经说过了。”
艾莉儿追问:“你说过了什么?”
他又瞪她一眼,不再开口。
艾莉儿呵呵笑了两声,难得占了上风,决定不再得寸进尺。她摊摊双手,一脸很遗憾的说:“真是遗憾,只差一点点就能知道你最不想吻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了。”她善意地向他眨眨眼。“说实在,我还挺好奇的。”
凤宣怀瞪着她,在心底吐出了最粗俗的话。
艾莉儿笑了笑,又添了一些粥到碗里。“喂,先生,说实在的,你今天究竟遇见了什么没有?”她总觉得今天的占卜应该不会失灵才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看着她小巧的脸庞,凤宣怀怀疑她是否真像外表看起来那样的无害?
他说:“一点事也没有,我想红领带并没有替我招来什么好运道。”他并不以为一天内遇到两名各有特色的美女就是所谓的爱情运--因为爱情并没有真的发生。
艾莉儿失望了。“是吗?”但她随即打起精神来,给了他灿烂的一笑。“没关系,反正不急,我还有时间,能帮你再试试其它的方法。”
凤宣怀看着她那抹笑容,不知怎的,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接下来的几天,没有什么大风大浪发生。
只除了艾莉儿每天早上必定会交代他做的几件事以外,而他,并没有完全照她的叮咛去做。因为有些事情真的很蠢--比红领带更过分。
比如前天,她居然要他在经过每一个红灯的时候,默颂一遍玫瑰经--他哪来那种闲工夫,所以当然是草草了事。
又比如昨天,她给了他一瓶圣水,要他在那一天之中,将圣水洒在每一个经过身边的女性身上。这工程太艰钜,他办不到。开头他试过把圣水洒在可可亚头上,但马上被她骂到臭头,于是他聪明的知道这计画行不通,就没有再试。
而今天她将一个装有薰衣草和茴香的小香囊交给他,嘱咐他要带在身边,说什么这样可以帮助他找到爱情。
他看着她将那香囊放进他外套口袋里,心想:今天的要求总算比较正常一点了。
然而这一天里,他也没发生什么可歌可泣的故事。他怀疑香囊的效力比上次的红领带要差得多,因为直到今天还有女职员在看到他时,询问起那条可笑的领带的下落。
下班的时候,他突然想到,这几天小巫婆待在他家里,不知道都在做些什么?
为了得到答案,他特意牺牲在外头吃晚餐的时间提早回去。
他回到了家,却没看见艾莉儿,屋里空荡荡的,弥漫着一种冷寂的气味。心里顿时浮现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摸了摸左胸口,隔着衣服感觉到心跳,心跳的声音好像突然放大到耳畔,好像连胸腔也是空的。
她人不在?是上哪儿去了?他抬头看了下墙壁上的时钟,已经六点多了,虽说天色还未暗,但没见到她像往常一样待在屋子里准备晚饭,感觉就是怪怪的。
他看了一眼壁角--那小巫婆放扫帚的地方。
那扫帚不在,这意味着她也许离开了。
客厅的长沙发上还放着一条折叠整齐的小棉被,他在空着的地方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