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力翻着进口跑车的型录。「我想我可以买得起这辆蓝宝坚尼了。」以前卖车给别人的他连一辆国产车的头期款也付不出来。今非昔比,他的身价不同了。「等我买了车,我们一起去兜兜风。」
乔还是有着自闭倾向。但是他开始烦恼这么多的钱要花多久才花得完。
吉米把时间花在练歌和写歌上。
「该练习了。」他说。他很清楚现在的歌迷有多挑剔,如果他们的水准下降,不用多久他们的声势就会走下坡。
他严格的要求他的队友将每一个细节处理到最完美。
一百分完美还不够,他开始要求两百分的完美。接着,是三百分。
「杰杰,你节奏不对。」说了很多次「重来」后,他瞪着鼓手。「你的手怎么在抖?」
杰杰闻言立刻按住双手。「大概是练太久了。」
「集满一千次又没有礼物,吉米,休息吧。」阿力已经自动自发地拿下他的Bass。
乔打着呵欠。「到酒吧喝一杯吧。」
杰杰丢开鼓棒。「我想跳舞。」
大家都无心再练,只好丢下乐器,跳上阿力的跑车,飙到一间新开不久的舞厅。
当夜他们玩得很疯。
「喝啊,吉米。」同伴们说。
吉米一杯酒下肚后,立刻又有一杯递过来。
一群穿著大胆的女孩过来搭讪,他们在酒精的作用下,放肆的跟女孩们调笑起来。杰杰被一名少女拉到舞池跳黏巴达,动作火热的令人瞠目咋舌。
乔推了一包药丸过来,吉米问:「这是什么?」
乔幽暗深邃的眼里有一股奇异的诡谲。「好东西,让人快乐似神仙。」看来他终于找到花钱的地方。「试一试。」他将一颗Th色药丸放进吉米的空酒杯里。
吉米被酒精醺昏的脑袋突然清醒过来。按住乔的手。「我们不该碰这种东西。」
乔满不在乎地说:「只是试一试。如果没试过,怎么知道该不该碰?」耸耸肩。「再说,只是尝尝滋味,不会上瘾的。」
吉米看着那颗白色药丸,脑袋里回响着乔那句话。
乔说:试试看,我们都试过了......
他们都试过了?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不、不是这一句。是另外一句话。
乔说:只是尝尝滋味,不会上瘾的......
对了,就是这一句。
只试一次,他告诉自己,只能试一次。
他很安全,不会出问题的。
捉起一瓶酒倒进空杯子里,白色药丸在酒液里缓缓溶解成白色的粉末。
吉米举起酒杯看着药丸溶解的过程。好美,像冰山崩解进冰蓝色的大海里。
试试看......大家都试了。
他将杯缘凑向嘴唇,一口接着一口地喝下满满的一杯冰酒。
接着他闭上了眼睛,觉得自己漂浮了起来。
那是一片冰蓝色的海,月光照在海面上,海水闪耀着金灿的光。
起先他在海水里漂浮着,渐渐的,他离开了海,贴着海平面飞了起来。
他愈飞愈高、愈飞愈高......
星星,他摘下了满天星斗,璀璨星光照亮他的脸庞。
他找到一个小小的星球,他坐在上面,一边是日出,一边是月升,他的生命里充满着喜悦与快乐。
在那里,他忘记忧伤。忘记忧伤曾经存在过。
在那里的不是无助的少年,一个寄养家庭换过一个寄养家庭,他没有离家出走不知生死的母亲,也没有被地下钱庄逼到跳楼的父亲。
在他的星球上,有的只是日升和月落。
一个简单的世界。
纯粹的幸福与喜悦。
童话般完美。
但现实是--
「吉米,快醒醒,警察临检。」
他的星球突然解体,他摔了下来,发出可怕的惊喊。
有人拉着他跑,他只能跟着跑。
他们一直跑、一直跑,跑到肺部几乎要爆炸,无法呼吸。
冷冽的夜风吹醒他的脑袋。他倏地睁大眼。「我们在哪?」
一条暗巷。
乔、阿力、杰杰拉着他在暗巷里奔走。「快离开这里,被逮到就麻烦了。」警察很麻烦,记者更是。
红得如日中天的他们不能冒险被其中一者逮到。
放纵可以,但要小心。要非常非常的小心。
第七章
吉米别哭
「啊,人客,妳上报纸了耶。」
隔天,在民宿跟着老爷爷老奶奶一起吃早餐的亚蓓将脸从碗里抬起来。
「什么?」
老爷爷戴着老花眼镜翻着早报,指着一则地方新闻上的照片让亚蓓看。「妳看,照片里这个跟妳人生的一模一样。」
亚蓓头靠过去,读着那则小标题新闻--
妙龄女子见义勇为,休克男子紧急送医,幸无大碍。
相关新闻是一则学校心肺复苏术教学的报导。
照片只是很小的一帧,但由于是特写镜头,所以她跟佟夏森的脸都拍的满清楚的。
昨天一团混乱中都忘了那个女记者的事。
这只是一则篇幅很小的地方报导,接下来出现在屋外的轰隆声立刻将屋里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去。
老奶奶往外头一看,吓得双手合十。「夭寿,是飚车族。」
老爷爷探头望去。「紧报警。」伸手要捉电话。
亚蓓张望一下。「啊,免紧张,是我认识的人。」她搁下饭碗走出去。「阿飞。」昨晚回来后发现阿飞没把人家的车骑回来,她就在猜他什么时候才会过来?
结果是一大清早。
穿著民宿里的木屐拖鞋喀答喀答地走出去。她认出了戴着安全帽的少年,却认不出他骑着的那辆车。
「你骑谁的车?昨天交代给你的那辆呢?」
阿飞拿下安全帽。「不就给妳骑来了吗?」害他路上还面给警察追,十七岁还不能考驾照呢。但亚蓓在加拿大长大,不知道他还是无照驾驶。
「这辆车?」亚蓓抚着下巴绕着重型机车打转。
昨天那辆车蒙尘又生锈,看起来像是年份久远的野狼125。可今天这辆车却有着闪闪发亮的银灰色外壳,车身还嵌着BMW的蓝白标志。
阿飞解释说:「这么ㄣㄧㄤ、的车放着生锈太可惜了,我昨天把车骑回去后忍不住就给它保养了一下。听,引擎声还生猛得很呢。」如果可以不用还就更好了。
听着那马力十足的引擎声,亚蓓想,车子保养后可以像这样焕然一新,那么如果车主人能摆脱他那莫名的恐慌,会不会也是一颗闪亮的星星?
她抬起手看表。时间不会太早,也不会太晚。
「趁你在这里,能不能再麻烦你帮忙把车送回去原主人那里!」不然她可能骑不来这种重型机车。
「可以啊,就昨天昏倒在路上的那个老哥?」
「嗯。」
「他住哪?」
「靛蓝路晴巷18号。」
小镇不大。阿飞在这里土生土长,脑袋里立刻勾画出一幅地图。「怪了。」他说:「从没在那附近看过这个人。」大概是外地来的吧。
「可能他从来不出门吧。」
「怎么可能从来不?」他阿飞记人脸孔可记得快勒,如果他看过他,一定会有印象。耶,仔细想想,他好象还真的在哪里看过他耶......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
但那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啊?亚蓓无法想象一个人怎么有办法将自己关在自己的监狱里。
想到也许佟夏森不会乐意见到陌生人,她说:「我跟你一起去好了,你等我五分钟。」
说着,她转身跑进屋子里,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鞋,肩上背着一个轻便的包包,及肩的直发也束成一根马尾。
阿飞塞了一顶安全帽给她。「妳真的不给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