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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若轻拍了他一下,靠近他时,不由地皱起眉头。

  好重的血腥味!下意识地退离他一大步,还嫌不够,又再退一大步,她开口:

  “喂,你要多少才肯卖?”

  真是莫名其妙!薛浪云别过脸去,佯作没听到。

  又来了!他又摆出这副爱理不理的懒样子,教人瞧了就有气。若若暗骂。

  若若在他面前踱来踱去,绞尽脑汁想引起他的注意。突地,她蹲到他面前,伸出一只手,纤白的指头五根齐张。

  这女人在做什么?一只手伸得长长的,是在跟他要饭不成?薛浪云感到纳闷。

  “五贯。”若若学着那些来挑工人的雇主提供工资。平常,雇主才只给三贯铜钱呢;她肯出五贯钱,若这懒虫这不肯做事,那他就真的欠扁了。

  从没见过要饭的还有敢讨价还价的气焰。薛浪云抿了抿嘴,从腰间掏出一吊铜钱丢在她手上,

  便拉下破斗笠,站起来打算离开。

  他一站起来,若若才看清他有多高,足足高她一个头有余,跟白泽差不多呢!瞧他身强力壮的,竟还不知道要努力工作,真枉费了他爹娘生给池这副好体格,真是……咦,他干嘛丢这吊铜钱给她?

  薛浪云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去,若若一惊,忙快步追上。

  “喂,你别走啊!十贯,我给你十贯!”她扯住他破旧的衣尾,小跑步地跟在他后头,怪了,这人真的懒到连钱都不想赚啊?实在是朽木不可雕、孺子真难教,麻烦、真麻烦!

  若若跟得愈紧,薛浪云走得愈快。他心里直骂:撞邪了。遇到一个女疯子!

  转眼间就要出了小胡同,外头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他忽地停下脚步,感觉身后的人一古脑儿地撞上他的背脊,他又再从腰间掏出一吊钱,脸色颇难看地转过身。

  若若正捂着她被撞疼的俏鼻,眼睛水汪汪的,像起了一层薄雾。

  “干什么突然停下来?”好痛!都是他害的。

  薛浪云瞧也不瞧她一眼,冷冷地说:“拿去!最后再给这一次,别再烦我。”该死的!原来对方只是个疯乞丐,竟就误了他的计划。

  若若火大地扯掉那吊铜钱,这个人怎么如此不讲理嘛!

  她扯住他的衣襟,凶恶地大叫:“十五贯,不能再讨价还价了,你这个可恶的懒工人!说!

  一句话,到底卖不卖?”

  薛浪云谦恶地想甩掉她的手,斗笠却被若若早一步掀开。

  “你——”

  “你——”

  这回,他们才是真正瞧清了对方的模样,两人眼里都有明显的惊愕。

  若若瞪大着眼,为刚刚四目相连的刹那惊心不已。有股奇怪的感觉不断地撞击她的脑海,像是记忆那处中有着某种浪潮待要翻起,却又被硬生生压下。那是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令她有点难受,心口也有点痛;会是错觉吗?

  薛浪云说不出乍见眼前这名女扮男装的小乞丐时,心里升起的那种异样感觉。并不是很深刻,但就在那瞬间,他的脑袋一片空白。

  久久,他才开口:“我认识你吗?”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他怔愣了一下,方回过神。

  不,他不认识她!他记人、识人的本领不赖,他能够很肯定地告诉自己,他没见过她,今天应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至少他是初次见到她。但是,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熟悉感,活像他上辈子就认识她一

  样!

  真是莫名其妙!

  薛浪云再看了若若一眼,便弯身拾起掉落在地的斗笠,摇头甩开那种惹人心烦的莫名情绪。他纵身跃上屋顶,一下子就不见了人影。

  他拾笠的动作虽快,仍惊醒了若若,待她要留下他,却早已不见他的踪影。

  那人跑了……若若失神地站在巷口,又陷入方才那股异样的感觉中。她是怎么了?为什么那人会令她感到如此熟悉,仿佛很早很早以前,她就认识池了。他究竟是谁?

  她是个有八百年道行的狐仙,也不是第一次来到人间,那个人会不会是她几百年前下凡修业时,曾经见过的?但,可能吗?她即使下凡,也极少深入民间;那会是她在尚未修成人形那段时间所遇见的吗?可她虽有八百年道行,真正开始有记忆却是在她修成人身之后;而当时映入眼帘的第一个影像是——白泽呀。

  再之前,她就完全想不起来了,好像过去是一片空白似的。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连半点印象都没有?不,也是有的……她是在雷劫之后,死里逃生的,她的父母都没逃过雷劫;唯独她在雷劫后,被白泽带回摘月山。然后……但这也是白泽告诉她的,不是她自己想起的记忆呀!

  是忘了吧!她竟然怎么样也想不起来,似乎忘了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事。但,那会是什么呢?

  啊,好痛!她的头好痛,好像就要裂开了;心也好痛,痛得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她的心脏似,她忘了什么?她到底忘了什么?

  若若痛苦地蹲下身子,双手抱着头,全身蜷在一起。

  “白泽,白泽……”快来救她!好痛啊!她全身都好难过啊!

  “找到了,人在这里!”一群人从街上奔厂过来,是怡春院的守卫和龟奴。

  “这娘儿们还真会跑,把她带回去。”一名为首的壮汉发号施令。

  第三章

  一张开眼,映人眼帘的竟是那个温暖的、她永远也瞧不腻的恬静笑容。只要见着他的笑,仿佛什么都变得不重要了。

  “你醒了。”低沉温柔的声音轻轻地问候着。

  两行清泪顿时毫无预警地滑下脸颊,若若伸长了手臂,勾住他的颈项,躲进他宽阔温暖的怀里。

  “白泽……我不是在作梦吧?”她轻声叹息。

  “喂喂喂!快给我放开!”徐嬷嬷推开两人过分贴近的身躯,她请大夫来,可不是为了做赔本生意的。

  虽然这死丫头正式挂牌没几天,既不会唱,又不会弹。琴棋书画更是没一样能通,简直笨死了。教都教不会。然而,倒也不知她打哪来的本事,现在外头的公子哥儿全都迷她迷得要命,这丫头的身价也就水涨船高;光想见她一面,就得先交上百两,更别说搂抱一下,该要砸上多少银子了。

  她徐嬷嬷开妓院也不是这三、两年的事了,却是第一回遇上这样一棵金光闪闪的摇钱树,而且,摇下来的不是铜钱,都是十足十的黄金哪!她活到这把年纪,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赚钱竟可以像喝白开水这么容易!想她当年,不也是被男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却就没死丫头值钱,直令她愈想就愈不平衡。

  这丫头真是个天生的狐狸精,命定了要吃这行饭的。徐嬷嬷终于有了结论。

  若若被人推开得有点莫名其妙,她眨了眨眼,看看白泽,又看看徐嬷嬷和周遭的人。这房间……是怡春院!

  她仍留在怡春院还算合理,可白泽怎么也在这里,而且还作一身凡间男子的打扮?瞧他这身打扮,还真像个郎中

  不对呀!徐嬷嬷怎么看得到白泽。这是怎么一回事?她都糊涂了。

  “我……我怎么了?”手背贴上额头,若若的眼底满是疑惑。她只记得自己头好疼、心好痛,全身上下难受得不得了。而现在,那感觉全都不见了,细细再回想,却也找不回同样的感受。

  徐嬷嬷走到床边,推开大夫,尖声叫道:“你怎么了?你偷了陈三的衣服,还打昏了他!现在,他后脑袋肿了一个大包,你别以为你溜出去就没事了,既然入了我怡春院,没我徐嬷嬷的同意,以后你一步也别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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