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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页

 

  受不住这窒息的痛苦,若若终于失去意识,晕厥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悠悠转醒,睁开眼,发现自己已不在水中,打量身之所处,竟是镜湖湖畔。她猛地坐起身、眼底净是疑惑。这是怎一回事?像在作梦一般。她到底死了没有?

  听到不远处有说话的声音,望向声音的来源,若若倏地睁大了眼,看清来人,居然是白泽和几个狐族中的长老,他们正穿过浓雾向镜湖这边走来。她满腹委屈涌上心头,一看见白泽,泪水忍不住就掉了下来,只想奔到白泽怀里好生诉苦一番。

  正要出声叫唤,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声音,若若一惊,再试了几回,却依然徒劳无功。

  她的声音不见了!

  若若伸手抚着喉头,心情颓丧之际,白泽已走到她的前方三尺处,她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却不慎被地上的石子绊了一跤,又扑倒在泥地上,好不狼狈。更令她难以置信的是,白泽竟像没瞧见她似的,与几位长老一同走向前去,甚至还与她错身而过。

  若若傻了眼,白泽对她视若无赌的态度,重重伤了她的心。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他的态度会有这么大的转变?她抹去不小心又流下的泪水,也顾不得浑身狼狈,打定了主意要找他说清楚。

  于是,若若又转身往白泽前行的方向追过去,方要攀住他的手臂,朝他们迎面徐步而来的红裳女子却教她深深吃了一惊;而她原先要拉住白泽的手,就那么搁在半空中,许久,觉得酸了,她才缓缓地放下。

  “神君,她就是镜湖的看守者胡若耶。”狐族长老向白泽介绍道。又对红装少女说:“若若,见过神君,白泽神君是天界派来管理咱们狐族的天人,以后见着了他,可别忘记了该有的礼数。”

  红装少女抬起脸,美眸瞅了白泽一眼,又垂下,冷淡道:“若若拜见神君。”

  “不必多礼,直称我名即可。我只和诸位一样同为长老,烦扰之处,尚请见谅。”白泽拱了拱手,安详的面容仿佛佛面。

  “怎能不必多礼?既是天界派来的监视者,宁可多礼,也比失礼得罪了神君来得好。”红装少女淡漠着一张姣好的面孔,讥诮的话说来半点也不脸红。

  狐族长老们听她这话,不是白了脸就是绿了脸,连忙圆场:“她生性孤僻,还请神君千万匆与这丫头计较。”几个长老边赔罪,边教训少女。

  白泽却不以为意地笑道:“说是监视者倒也不错、只因近年屡有狐仙误堕邪道,天界令我特来帮忙留意,的确是有监视之嫌;但这终究是你们狐族的事,若非绝对必要,我不会插手介入,请各位宽心。”

  “那都是因为修行太严格与意志不坚所造成,在我看来,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天界也未免小题大作了些。”红衣少女不理会众长老的警告,又开口。

  白泽亦不气恼,只道:“你不彩翘旌穑吭趺匆嗄掌鹛旖缋戳耍?/font>”

  少女杏眼圆睁,一时找不出话反驳,冷冷地说:“诸位请吧,镜湖俗地,我亦俗骨,不送了!”她忘了自己只是个看守者,只因讨厌客套罗咳,便犯上赶人了。

  长老们熟知她的脾气,也不生气,只担心得罪白泽,见他似亦不痛不痒,皆暗自吁了口气。“这丫头不懂事,再去别处瞧瞧吧。”

  白泽微笑点头,与众长老相偕离开,没再回头看少女一眼。

  这即是若若与白泽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就算不是记忆被封住,那么久以前的事,正常人也会遗忘某些细节的,若没有重新再经历一回,若若几乎都要忘了。

  在看见过去的自己以后,若若总算搞清楚她现在正处于过去的时空。也记起了莫常恒所施的法术,镜湖已将她带回过去。见过去的自己冷言逐客,若若真想捏她一把,态度真恶劣,居然凶她的白泽!猛然想起这个“她”就是她自己,若若讶然失笑,她怎跟自己生起气来了?

  眼看着白泽要离开,若若望了眼蹲在湖畔的过去的自己,又望向白泽,没多作考虑便追了上去。跟着白泽走过浓露中的同时,若若却被一股强大的气流弹了回来。眼前仿佛多了一道透明的墙,挡住她的去路。不管她怎么走,就是没法前进,只能眼巴巴地瞪着白泽愈行愈远的模糊背影,教她直跺脚。

  直到再也看不见白泽的背影,若若才转过身来,却被近在咫尺的一张脸蛋给吓了一跳。

  那是过去的她,冷冷的一双眸子像镜湖的水。她在看什么呢?若若顺着过去的自己的视线望去,只见一大片浓浓的雾,眼神不免黯淡了起来。

  只有她自己才明白,白泽当时就已悄悄进驻她的心底。

  只是,当时的她亦不明白那种陌生的心情是因何而起罢了。

  长者们都料定她是块看守镜湖的料子,应不会轻易擅动凡心,而她长年看守镜湖,看着凡间的喜怒哀乐、人情纠葛,确实也没在她心中激起什么波澜,教她几乎也要认定了,自己的确无情冷酷。

  但,现在仔细想想,她哪里是冷情,只是从来都没有遇见令她动心的人罢了!反倒是白泽打破了她心淡如水的假象。

  众生皆有情,她虽是修行得果的天狐,却也难以真正断除六根。能忍情忍性、而无情无欲的,就是仙;反之,动心动情者,即是凡;仙凡之别,不过一线之隔罢了。

  不清楚她究竟是何时由仙堕凡,但她可以确定的是,此时的她,心中果真是起了些迷惘——因为白泽。

  看着内心迷惘、翻腾不已的“过去”,若若会心地勾起唇角。

  这是她的过去,她好像只能跟着过去的自己一块活动,所以,即使她很想,也没有办法跟着白泽离开,除非“她”,亦即过去的自己也随着离开。连着好几日来,若若意识到这点。

  在这过去的时空里,若若像一缕游魂,东晃晃、西荡荡的,看着过去的情景一幕幕在眼前重视。她既无法出声说话,亦无法做出任何可能会影响过去的事情。

  过去,便是命运的既定,不允许被改变,于是,她只能静静地在一旁看着。

  看着这个讨厌的女人一次又一次无礼地对待她的心上人,而她却仅能蹲在她身边,无声地和她“干瞪眼”,着实气煞人也。她嫉妒她可以和白泽说话、亲近,虽明知那也是她自己,却依然忍不住跟过去的自己争起风、吃起醋来。

  若若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鼓着颊,托着下巴,盯着自己想念得紧、好不容易才来一趟镜湖的白泽。虽然,他也是“过去”,但她就是想瞧着他,总觉得这样才踏实些。

  听这白痴女人又在发什么疯了,白泽呀白泽,可千万别信她说的,那都不是真心话啊,她发誓!若若虽急,却对“过去”无能为力。

  “镜湖不是闲杂人等该来的地方,如果无事,请快离开吧!”过去的若若连正眼也不瞧白泽一眼,语气极为冷淡。

  白泽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要一再地跑来招惹这看守镜湖的小狐仙。明明她的不欢迎之意,都已表现得那么明显了,他何必又要来这里惹她嫌呢?

  也许就是想知道为什么吧,也或许是好奇这一仙一湖之间的连系。她很像这座湖——冰冰冷冷的,是生性如此,还是长年看守所造成的呢?

  “每天看着这湖,不无聊吗?”他问。

  “每天做‘不一样’的事,不无聊吗?”她没好气地回答,冷淡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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