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周夫人闻声走出家门问道。
“寒梅不见了,”该不会是逃学了吧?周访烟直觉猜想,并为这念头觉得好笑,她真的那么怕他?
“不见了?”周夫人担心地道:“访烟,你快去帮忙找找吧,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
“她不会出事啦,八成是跑去什么地方玩了。”寒梅贪玩,又不是没领教过,等她玩够了就会自动回来,他们现在的担心紧张都是多余的。
周夫人闻言,瞪了说风凉话的儿子一眼。“不管,你去帮忙找就是,她回来了,你再回来。” 这下子他再也风凉不起来了,皱着眉才想反
驳:“娘——”
“快去找呀。”周夫人说一没有二的,丢下话便走入屋里。
懿旨难违,周访烟只好乖乖出门找不知道野到哪里去的寒梅回家。周访烟转头吩咐撑船的家人,将船往太湖的方向摇去。
与其浪费一天等寒梅,还不如 利用时间去玩玩呢。打定了主意,他脸上擒着一抹笑意。
自小长在太湖水乡的人,走陆路或许还有可能会迷路,但太湖、吴兴附近网一般的河道沟渠,可是闭着眼也不会划错方向。
寒梅和玩伴们一大早逃学逃家,便驾着小舟,带着鱼竿竹篓直往太湖去。
寒梅啃着大毛从厨房顺手带来的馒头,男孩们驾船摇橹,又顺着水流,很快便到了种满桑树的太湖湖滨。
四方春光明媚,桑树都抽了新芽,油绿绿的的一片,稍长的孩子们就要开始工作,采桑叶养蚕便是十三、四岁小姑娘必须担起的责任了。
太湖襟带三州,东南之水都汇归于此,周行五百里,波远长天,放眼皆碧,传说古时范蠡载西施泛舟归隐于此。美丽的风光加上动人的传说,让太湖上除了捕鱼的渔舟外,还有许多游访的画船。
“到了到了!”阿牛和大毛摇橹摇的满身是汗,有点不悦地看看尚在啃馒头的寒梅,“酸梅,你光会吃,待会儿让你一个把船划回去。”
“好嘛。”寒梅放下手上的食物,站起来帮忙 将船系在湖边一棵柳树下。
一行人开始忙碌的将钓竿拿出来钓鱼,不一会 就有鱼上钩,钓了足够一行人吃的分量,孩子们便在岸边生火烤鱼当午餐。
折腾一上午,大伙流了~身汁,几个耐不住热的,早脱了衣服,跳进湖里游水去了。
寒梅见玩伴们一个接着一个往太湖里跳,吃完了手上的烤鱼,也开始脱衣服想跳到湖水里洗个澡。
周访烟远远便看到一群孩子在湖边游玩,他本没特别注意,直到男孩们一个个跳到水里,接连着扑通好几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仔细一看,他眯起了眼,不敢相信眼中所看到的。
那是……“寒梅!”天,她居然在一群男孩子面前脱衣服!
寒梅才脱掉一件外衫,便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纳闷地望了望四周,已经在湖里玩耍的玩伴催者她道:“酸梅快下来玩。”
她答应了声,拉开腰带,一只手却突然扣拄她的手,阻止她脱衣的动作,她直觉的抬起眼,望进一双隐含怒意的黑瞳。
“你做什么?”周访烟没想到一扣住她的手,她失去腰带系绑的裤子几乎要滑下来,他脸一红,拿走她尚捉在手中的腰带,在她的怔愣中替她将裤子系好。
寒梅觉得莫名其妙极了,没理会他为什么突然脸红,反问道:“你才干什么咧?”
寒梅从小和男孩子玩在一起,年纪尚小,并未意识到男女之间的不同,是以不觉得不穿衣服跳进湖里有什么关系,而周访烟毕竟长寒梅数岁,又比一般孩子来得老成世故,在他看来,寒梅当众解衣的行为简直是不成体统。
在湖里的阿牛、狗蛋等人远远看见突然出现在寒梅身边的周访烟,以为是要欺负寒梅的坏蛋,遂一个个自动自发的从湖里爬起来,当然,全是赤条条的。
“酸梅,他欺负你是不是?”
寒梅转过身去,才说了个:“不——”便被周访烟拉入怀里。
“不许看!”周访烟见孩子们赤裸的上岸,寒梅竟还要转过身去看,想都不想便立刻将她的头按向自己,遮住她的视线,不许她看。
“为什么?”寒梅不解。
周访烟蹙起眉,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跟寒梅解释。他们毕竟都只是孩子。
“你干嘛捉着酸梅不放,快放开她,不然保证让你吃不完兜着走。”孩子们不认识周访烟,只当他正在欺负他们的“兄弟”。
周访烟面对这一群小霸王,一时间竟词穷难以应对。
跟随周访烟来太湖的家人见主人被一群小孩围住,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系了船,忙奔过来。“少爷?”
周访烟挥挥手。“没事,你去湖边的茶馆休息,回去时我再叫你。”打发掉仆人,周访烟决定为这群孩子好好的上一课,起码得教教寒梅什么叫做“男女有别”。这本来该由寒梅的爹娘来教的,但显然寒老爹是疏忽了。
挣脱周访烟的箝制,却挣不开他捣住她双眼的手。
“快放开!”寒梅有点生气了。
周访烟不理会她的怒意,固执的遮住她的双眼,“寒梅!”他无奈的低喊。
可惜寒梅哪里懂得周访烟的一番用意,只当他跟她闹着玩,并且似乎闹得过头了些。
寒梅火大了。“阿牛、狗蛋,大毛,你们死到哪里去啦,还不快帮我把他拉开!” 男孩子们一听寒梅叫嚷,遂群起拥上,将周访烟推到一旁。
“把他推下湖里去,让他也凉快凉快!”不知是谁出的主意,一群孩子很团结的将错愕的周访烟高高抬起,丢进太湖。
扑通一声,周访烟沉入湖水底。
寒梅和玩伴们嬉闹着,尚为合力赶跑“坏人”在欢呼,没人注意到周访烟没顶湖中,至今尚未浮起来过。
刻后,才有人发现“坏人”不见了。
寒梅还不晓得他们已闯了大祸,听这么一说,才往湖面望去,只见烟波浩渺,碧水如镜,哪还有周访烟的影子。
寒梅猛然全身一震,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岸边。
难道他不会泅水?寒梅愈想愈慌。
他是京城来的,不是土生土长的吴兴儿女,哪里能像他们这般从小跟河湖玩在一块? 难道他真的不会泅泳?
天啊,他们刚刚做了什么?寒梅一时间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酸梅?”孩子们尚未反应过来。
“快帮忙找!访烟哥哥不会游水!
寒梅心急的大叫,连衣裳都等不及脱掉,便急忙跳下湖,闭气潜入水中寻找周汝烟。
孩子们也吓了一跳,刚刚被他们开玩笑丢下水的“坏人”竟然不会泅水?天底下竟还有不会泅水的人?
这群孩子个个善泳,从小生长在江南水乡,以为世界就这么大,以为每个人都会游水,现在有一个不会游水的人出现在他们眼前,不惊讶才怪。
眼见寒梅扑通一声跳下水,没多细想,他们也纷纷跳下水帮忙找人。
找不到! 奇怪,岸边的水又不是很深,他们并没有把周访烟丢到深水的地方,为什么找不到他的人影?
寒梅在湖底找了一阵子,水面下的水草青苔隔绝了阳光,光线透不到湖底,湖底有些阴暗。
胸腔的空气即将用尽,寒梅不得不重新潜回湖面换气,正要扭身向湖面游去时,一个晃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凝神一看,发现那是一块晶莹的玉佩,挂着玉佩的,是已经昏迷不醒的周访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