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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来了!”她哪会不知他在做戏,鼻尖儿一皱,“你哟,就爱胡扯!”

  “嘿嘿……对呀,我就爱跟你胡扯。”他最喜欢她笑的模样,毫不做作,就像灿阳下的草原风,纯净爽直。

  笑声渐息,初云舒了口气,两泓水眸,笑意犹盈盈:“谢谢你的马。”

  “这句话,接得不对!”

  “嗯?”她不解。

  “唔,你该说的是……”浓眉斜挑,飞快眨了个眼,拔高了嗓,学她的声音:“我呀,就爱听你胡扯。”

  “去你的!胡说八道!”初云睨了他一眼,红着双颊,转过身去。

  瞅着她纤瘦的背影,就算倾出玩笑话,惆怅还是去不尽呐……

  垚冰清不自禁揉了揉她的发,轻轻叹了口气,沉沉说道:“唉,头发剪这么短,倒真像个男孩儿了。”

  初云一怔,离愁又悄悄攀上了心头。

  “今早醒来时,怎么没瞧见你?”她还记得当时沒见着他的满怀萧索,“本来,想跟你说再见的。”

  垚冰淡淡一笑:“那么,就现在说吧。”

  就是因为知道她要跟他道别,所以刻意避开。過去三天,离别的氛围持续堆叠,让他向来不羁的心,沉了、重了……这种感觉,太陌生了!

  初云霍地转身,将东西飞快塞进他的掌心“这个给你。”

  “给我?”是两截断簪。垚冰抬眼向她,有些讶異。这断簪,可是她相当珍惜的呀……

  “偷羊贼,这句话,你接得不对哦!”笑颜骤亮,初云立起了指,在他面前左摇摇、右摆摆,“唔,你该说的是……”她刻意放慢了速度,压低了嗓,学他的声音:“我、会、好、好、收、着。”

  “哈哈哈哈哈!”垚冰被她的模样逗得放声大笑。这初云小姑娘啊,想是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生死伙伴?”驀地,她举起了右手。

  恣笑敛成微晒!夜般幽深的瞳眸凝照着,不动如山,垚冰终于将自己的大手缓缓贴上了她的——“生死伙伴!”

  第七章

  大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头……依序折了四回,初云瞅着自个儿的手,轻轻叹了口气:“唉……才二十天呀?”

  这二十天,怎么觉得比二十年还久?

  车队里的人是热直肠子,既然上了路,对她挺照顾的。大胡子就曾说过——到东边的路长得很,中途会发生什么,谁都说不准,当然要互相照顾。

  一切都好,只是,难免会想念……

  “骑个马也能发呆?想家啦?”大胡子驱了马过来,与她并骑。他是车队的领头,名叫鄂温雷。

  “没的事!”初云连忙摇头否认。

  “想家就想家,没什么好丢脸的。”她的反应迅速得反常,惹得鄂温雷哈哈大笑,“咱們一票兄弟,来回这么多次了,还不都会想家?对吧?”

  他转头朗声一问,引来许多附议。

  “小鬼,咱们可是用一条命在做买卖。”说话的,是瘦巴巴的乌塔。“要不是想着阿丽娜在家等我,这买卖钱再多,我也不干!”

  “每次回家,我的老妈妈就会煮一锅羊杂汤,想到那味道,嘖……什么强盗、什么暴风,我就全不怕了。”

  “呸呸呸!吉尔都,你说的是什么辉话!强盗、暴风你自己去碰,老达我可不想跟你一块儿倒霉!”

  他的话一说完,所有人全笑翻了。

  初云感染了热络气氛,眉眼也不禁弯弯如虹,笑了开来;记忆里,自阿娘离开后,她几乎不曾和這么大群人说说笑笑。

  “你到东边去,或许留在那儿,或许还会回到西边。”鄂温雷转回头,向初云温和说道,“但不管到哪儿,人,总是要回家的。”

  人,总是要回家的……初云看着鄂温雷蓄满胡子的脸,没有回答。

  莫名地,心湖映出了张俊朗的脸,是他,那个偷羊贼。唇角轻轻漾起笑容,情不自禁扰了抚红鬃马,这是他们同在一块儿的记忆……

  难道,这种无法湮灭的惦念,就是家么?

  云随风流,合该是没有家的。更何况,现在的她才刚拥有自由,就算思念如缕,还是,先飞吧!

  此时,车队前头却传来了惊天动地的疾呼:“鄂温雷!事情不对劲了!”

  鄂温雷还来不及策马前看,四面绝起的烟尘已经让他明白了情况,连忙抽举大刀,粗声叱喝:“快!快护着中队!”偏了个头,又对初云说:“你到中队去,跟着车,别乱闯。”

  是强盗,在荒漠中来去无常的强盗!

  众人纷纷拔出大刀,准备应付一场恶战,然而,强盗像潮水一波一波袭来,很快地冲散了车队队型,缠斗的人影、无序的马匹让场面愈形混乱。

  “小鬼,你先走吧!”情势似乎对车队越来越不利了……

  “不!”刀剑相撞的促钻声、近身搏杀的吆喝声吞没了她的嘶吼。

  血星四溅,鄂温雷、乌塔等人全都挂了彩,却仍旧顽强抵抗。

  她在,帮不了忙,但面对车队的伙伴个个受了伤,又怎么走得了?初云紧紧贴伏在马背上,脑袋着实慌成一片空白。

  突然“啪”地一响,不知是谁在红鬃马的屁股重重拍了下,马儿吃痛,昂起半身啸了声,便如箭簇般往前狂奔。

  初云心一惊,抓起繮绳便要转头回去,可红鬃马性子激烈,怎样劲拉都阻不了飞蹄。

  能做什么?现在的她,能做什么?问题不断擂打心鼓,初云明白,自己无法一走了之啊!

  脑海忽现一束光,直穿黑暗,让她眼睛亮了、笑容露了、血液热了,紧接着口里飞进出三个字:“讨救兵!”

  日头东升西沉已三回,路上却连半只飞禽走兽都没见着,更甭说是人了。

  纤瘦身躯瘫挂在红鬃马上,三天三夜下来,滴水未沾、点食未进,甚至不曾稍有停顿,如今裂了唇、空了胃,骨头僵硬酸疼,气力似乎全抽干了。

  “不……不行!”勉强动动干唇,对自己说,“撐住,要撑……要撑住……”挺起腰杆子,饥渴疲乏却让她一阵天晕地眩。

  咬紧牙根,双手抖索地管吓里取出了簪子,初云努力抗拒眼皮的沉甸甸,定定瞅着。

  那是偷羊贼给她的簪子。

  不能输!若她真死在这儿,那他……怎么办?他和她,可是击掌为盟的生死伙伴呐!

  所以,绝不能输、不能放弃!

  气一提一泄,手一扬一落,簪尖直直往大腿刺下。

  骤来的剧痛浇醒神智,圆眸突睁,初云加了把劲策马奔驰,希望疼痛的清醒能让她支持久一些,至少——要找着救兵呀!

   ※  ※  ※

  “亲爱的姑娘哟,草原牧羊一个人,我来作伴可愿意?啊,只要好人在一起,沙漠就能变花园……”

  “爷,这曲儿不是这么唱的。”向导古哈听了实在忍不住,于是自个儿唱了起来:“亲爱的阿哥哟,草原牧羊一个人,阿妹作伴可愿意?啊,只要好人在一起,沙漠就能变花园……”

  垚冰无奈叹了口气,微微一笑:“明明前面有道墙,走到那儿你会转弯,还是一头撞成泥?”

  “当然是转弯。”但……这跟唱歌有啥关系?

  “这就对啦!人要懂得变通嘛,我不是姑娘,改个字儿来唱岂不更合适?”唔,这人是直了点,但还不算太蠢。“来,跟我一起唱!”

  “啊?一起唱?”为人领路,还得兼“伴唱”?!

  “既然你会这首曲,来,一起唱更有趣。”垚冰向他便了个眼神,便径自引吭,手里的马鞭子还边跟着节奏在空中轻敲:“亲爱的姑娘哟,草原牧羊一个人,我来作伴可愿意?啊,只要好人在一起,沙漠就能变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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