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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宽没多说什么,只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那亲昵的动作似要教她放心。“下午呢?你有要做什么吗?”

  “我跟芳姊约两点,要一起去逛IKEA,顺便逛逛百货公司吧。”很悠闲的、贵族般的日子,这是她多年来渴望的生活方式哪。

  “唉”纪宽夸张地叹了口气。“我还要在这里做苦工,下午要听两个部门的简报,还有三个下游厂商要来谈合作方案。”

  “你有赚钱的本领,我有花钱的天分,这样不是刚刚好吗?”嘿嘿两声,她的双眸笑得眯了起来。“你就好好发展你的长才,我会在我的这片天空努力的。”

  “Vicky,你这句话听起来很讨打。”

  “你不会的,因为总经理的形象很重要。总经理怎么可以使用暴力呢?”她有恃无恐,所以笑得深甜。

  绕过茶几,纪宽像一堵墙似地站在她面前。

  “我向来爱好和平,不打人,只打啵儿。”笑容犹在,但与平时显然不同,此刻的他,笑得太野、太不羁。

  “可是,Sean,聪明人不会这么做的。”绕珍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瞅着他,戏谵中有几分认真。“现在没有观众,我们不必做白工。”

  “因为这是玩火吗?”纪宽沈声问,并将她拉站起来。

  “你是聪明人,应该很清楚,这是玩火。”迎向他的目光,她敛起了笑意。

  “可是,现在,我只想当个笨蛋。”一手环扣住她的腰,纪宽倾下长身向她。

  “不是笨蛋,我看,你想当的应该是禽兽吧。”绕珍想调侃他,自己的声音却不由自主地越来越虚弱,因为他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美女与野兽吗?”纪宽笑了。

  灼热的气息拂上她的脸,他的俊容仅在咫尺,害她视线失了焦,字句来不及说出口便在喉间阵亡。

  于是他自己回答。“没关系,我接受。”

  最后一字才落下,纪宽贴在她后腰的手微微使了力,将她推向他,唇与唇不再有隙隙,两副形躯如同藤蔓般亲密交缠,连空气也成了多余。

  倘若这是玩火,那么,谁能全身而退?

  纪宽和舒绕珍都是聪明人,却是谁也没有这个把握。

  第五章

  舒绕珍从没想过,会在这个情况下见到纪镇岩——没化妆就算了,连身上穿的都是那种一套390元、从地摊买来的长袖棉质运动服。

  事实上,她正准备打开某电视频道展开今晨的有氧运动。没想到,门铃会突然作响,更没想到,按电铃的会是纪镇岩。

  吃惊之余,她立刻开门。“爸,您怎么来了?Sean已经去上班了。”

  “我知道。”纪镇岩单刀直入地说。“我来不是要找纪宽,是找你的。”

  “找我?”满脸堆着甜笑,心下却难免惶恐。纪宽不在,她只能单独应付。

  不等她招呼,纪镇岩自个儿就往沙发一坐。

  “爸要喝什么?家里有乌龙茶、柳橙汁和咖啡,如果要别的,我可以现在就出去买。”她拿出从前在缪思对付客户的本领,无论对方怎么回应,陪笑脸就是了。

  纪镇岩绷着一张脸。“不用了。”

  呼,好严肃的人!舒绕珍暗暗咋舌,表面笑容始终撑着,她小心翼翼地问:“爸,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要你跟纪宽离婚。”他说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绕珍皱眉。

  “因为你不是真的爱纪宽。”炯亮的眼逼视着她,纪镇岩悍然地说。“你以为骗得了纪宽就瞒得过所有人吗?我知道,在你们结婚前,纪宽就有几幢房子过户到你名下。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手段把纪宽迷昏了头,趁现在我人在台湾,一定要替他解决这件事。”

  “就这样?”听了这席话,绕珍霍地笑开。

  “就这样。”纪镇岩仍是不改强硬态度,虽然她的反应让他不解。

  “对不起,我办不到。”笑吟吟地,她答得爽快。

  “你要多少钱,数字随便你开,你想从纪宽这边捞多少,我可以加倍给你。”

  “我的感情,纪老先生,你买不起。”唇畔的笑温和而坚定。

  “到了现在,你还想演戏?”他眯起眼,打量着这个不知足的狐狸精。

  “这是我跟Sean之间的事。”绕珍没有回答,迳自说道。“就算我真的骗了Sean,这结果也是他自己要去负责的,不是您来替他解决。”

  乍见纪镇岩时的心慌,如今完全去除干净了,因为绕珍很清楚,眼前与她对峙的,不是什么商界传奇人物,而是一个很爱儿子、却不会表达的父亲。

  她知道,再来的态度应该放软些。“与您的历练丰富相比,Sean当然很嫩、很蠢、很年轻,但他终究必须学会为自己的生命负责。这个学习机会,您不给他,他怎么可能变成第二个纪镇岩,做皇霆集团新一代的领导人?”

  纪镇岩表情寒酷,撇过头去,不想再看这个啰唆的狐狸精。

  舒绕珍毫不畏惧。柔柔地,像月光在海面摊了开,她的笑也在脸上晕染成片。“刚刚您说,要我离开Sean的理由,是因为我不是真的爱他。爸,听到您这么说的时候,我好高兴!为Sean觉得好高兴,原来您是这么爱他呀。”

  严峻的面容掠过不自在,纪镇岩显然不习惯听到人家直接这么说。

  “只是,爱不是束缚,Sean需要自由。”绕珍决定放胆一搏,伸臂就往纪镇岩的肩头接去。“爸,您是不希望Sean长大,还是不愿承认自已老了?”

  坚毅的身子微震,他振紧了唇。

  “我知道,这么说很没礼貌,可生命就是这么回事啊,从青涩走向成熟,从年轻走向衰老,生命就是这么回事啊。”

  她的手始终环按在老人的肩上,久久未曾移开。

  好半晌,纪镇岩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僵。“你真的不跟纪宽离婚?”

  “这是您的希望吗?”绕珍噙笑反问。

  “纪宽不是你的对手。”纪镇岩攒着眉、冷着脸,闷闷丢出这句话。

  “爸,您错了!”再也忍不住,绕珍朗朗笑了开来。“Sean绝对比您以为的还要厉害,而且是厉害很多、很多、很多。”

  是这样吗——个头只到他腰间的那个小萝卜头,已经厉害得超过他的想像了?那个拿着一百分的考卷跟他要奖金的小萝卜头,已经结婚了,娶的还是个会教训公公的小妻子?

  真是这样吗?眼角泛热,纪镇岩清了清嗓子,抑下了可能涌现的水气。

  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知道,在某些事情上,舒绕珍确实说服了他。

  当天晚上。

  纪宽才踏进家门,当面就砸来一个小靠枕。

  “Vicky,这样的欢迎方式太热情了吧。”纪宽笑笑地说,好像这一切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你算计我。”斜斜瞪他的目光十分凶狠,她指控道。

  纪宽还是一迳温温地笑着。“有吗?现在不是我们今天第一次碰面,我哪有什么机会算计你?”

  “你再装傻啊!纪宽!”第一次,她这么连名带姓地喊他。

  她这么唤他,感觉挺不错哩。纪宽扬高了眉,扯扯领带。“等等、等等,有话待会儿再说,我先把这身行头换下来。”

  “等你就等你,反正,我刚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来磨刀。”

  啧啧,磨刀?有这么严重?看来,他家的美娇娘要变身母老虎了!

  进房换下西装再出来后的纪宽,神情仍是一派自在,这教舒绕珍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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