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言情小说手机站 > 落难郡主爱错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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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 黑夜

第 8 页

 

  浣宁聪明地不作声,只是甜甜一笑。

  果然,意晴无法做出任何严厉的苛责。“算了。既然已经这样,也就没什么好说了。赶路吧!”

  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项昱警觉地从睡眠中醒来,野宿在外自须格外留心安全;他轻轻摇醒身旁沉睡的项玮,压低声音道:“有人经过,小心些。”

  原本仍有一丝恍惚的项玮,听着渐近渐响的马蹄达达,也不由得清醒些。在这种即将步入深秋的时节中,很少有人会愿意向夜晚刺骨的冷意挑战,这不寻常的现象,自然有必要注意一下。

  白衣飘然,在黑夜中竟是比星月更加显明;紧接着是一身藕红的娇小女娃,两人顶着寒风,无惧无畏地赶着路,浑不知有两双眼睛正紧盯着她俩瞧。

  “宁儿、苏亦卿?”项玮惊呼,心下大感诧异。

  纵然项昱见到此景已知来者何人,但听到项玮喊出这两个日夜悬念的名字,心头犹不禁一震,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奇怪,这两个人怎么会在这儿?”项玮不解地问。

  这也是项昱想要得到答案的疑惑。“咱们悄悄跟上去,看看她们究竟要做什么。”

   ※  ※  ※

  “我不要喝,这药好苦。”浣宁皱起小鼻子,嘟着嘴嚷嚷,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良药苦口,来,快喝下去。”意晴坐在床沿,小心翼翼捧着盛药的碗,一边耐着性子不断劝诱,一边轻搅着浓稠药汁散热。

  浣宁看一眼那碗浓浓黑黑还夹杂特殊气味的药汁,原本有心尝试的勇气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哀怨地恳求着:“大哥,我真的不要喝,这药看起来就好难喝的样子。拜托拜托啦!”

  看她憔悴苍白的病容,和那双满载无辜的大眼睛,意晴险些又心软地放弃了。但这回她明白自己必须有所坚持。“要不是你一路贪玩,咱们就不必连夜赶路,你也就不会受风寒。想想,这病究竟是谁惹出来的?”

  “是我。”她迟疑好一会儿,才不得不自认理亏地嗫嚅道。

  “那还不乖乖吃药?”意晴舀了一匙送到浣宁嘴边。

  她再瞧了瞧匙里的鬼玩意儿,终于张口喝了下去,苦得她眉眼口鼻全聚拢在一块儿,紧抓着意晴衣袖的手也因强忍的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

  “这样才对嘛。”意晴不放松地一口接一口喂。

  好不容易如受刑般熬过服药这关,浣宁的眼皮开始慢慢地沉重,一方面是连夜赶路的疲惫累积所致,一方面是大夫为了让她彻底休息早日痊愈,在方子中安排了几味有安眠作用的药。

  外头传来打更声,已是夜半时分了……意晴看着睡得安稳香甜的浣宁,暗暗为她的安全祈祷一番。八年了……她已经八年无缘重返故园,如今近在咫尺,整个人的思绪、灵魂早就为一种似箭归心与近乡情怯揉结的矛盾情怀所主宰,怎么能再错失一年,再与机会擦身而过?

  再次检查浣宁的状况,呼吸平稳顺畅,热度也稍稍退了,她应该能够放心的。是啊──不能再犹豫了,快去快回,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应该……不会……

  心一横,提起长剑,出了房门。也许是心神一直为浣宁的病和今晚之事所盘踞,意晴并未注意在她离开厢房后,自黑暗处闪出两道人影,其一迅速没入厢房,另一则尾随意晴而去……

  第三章

  这名跟踪者正是项昱。

  从那晚无意间瞟见苏亦卿和宁儿,他和项玮即一路跟随到汴京,也知宁儿染病。今晚就是项玮担心才无视夜凉如水而苦守在厢房外。只是没料到居然见到苏亦卿神色凝重地匆匆离开。

  是宁儿病情加重么?项玮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只能待在门外干着急的心情,一见苏亦卿离开立刻跃入,亲自守顾他的小宁儿!

  项昱却不觉得事情有这么简单,而且夜这么深了,纵然她会武功,恐怕在安全上仍堪忧虑。关怀之情自心底涌出,脚步也就跟了上去。

   ※  ※  ※

  意晴静静站在雍亲王府前,又是激动又是平静,她说不上自己内心真正感受。

  “雍亲王府”的门匾已经只存一角紧紧攀着,在劲风的吹啸下,“嘎吱嘎吱”的发出声响,谁也说不准摇摇晃晃的一块牌子什么时候会落地。这大概不会是人们关心的话题吧──因为真正的雍亲王府早就毁了、灭了、亡了。

  是啊……在八年前。

  她低着头回想着,在那扇朽门里曾经是她的天地、她的一切;儿时的欢乐情景如走马灯般一一掠过眼前──昨日的笑语尽成今日的凄凉。

  微颤的手,轻轻推开大门,意晴缓缓走入。

  当年的一场大火,使得偌大的宅院仅存断垣残壁,高与人齐的蔓草横生在每个角落,寒风在她身后悲鸣着,月光冷冽地漫流着,说不尽的凄清意……

  沉重……她竟发现自己的每一步都恍如千斤,这不是早就预想得到的吗?为什么当一幕幕的景象呈现眼前,仍是这般难堪?

  意晴来到当年的正厅,如今只有数根上头长满青苔的梁柱横陈在地。记得前日进汴京城,曾向居民打听过当年事后的情形:苏府百余具经火焚焦黑的尸体,是由一群感念王爷宽容的佃农小民趁夜晚悄悄收埋的,还为苏泓立碑造坟。只不过,一夜百余条人命的惨案不得不让人心悸,自此雍亲王府闹鬼之说不胫而走,连金国当权者亦视这里为禁地,一向不愿加以管理。

  她找到了──雍亲王苏泓之墓!

  爹!不孝女儿终于回来看您了!意晴默默地跪在坟前,往昔的影像纷陈交叠地出现在眼前,一种酸楚慢慢形成湿润的薄雾,而后顺着颊面的弧度滑落。就让自己放纵地掉泪吧──在父亲面前,应该可以卸下平素所有的武装和坚强,展现隐藏内心的懦弱。

  她紧紧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哽咽出声,只是听任泪水一泓一泓地涌出,没有停止;这些是积蓄八年的痛啊!

  一阵窸窣,惊动了正在凭吊过去的意晴。

  有人靠近?

  她很快地在附近找了个隐身处。

  她看得不很清楚,只知来人步履蹒跚、拄着拐杖,行动甚缓。提把灯笼在黑夜里幽微发出红黄色的昏焰,透着几分诡异。

  那人来到坟前,颇吃力地跪了下来。

  是谁?意晴探出半个身子,努力地想看明白。

  一阵苍老喑哑的声音响起。“王爷,罪奴回来忏悔了,是罪奴对不起您;是罪奴辜负了您的信任。”

  好熟悉啊!这声音……

  火光乍起,那人开始焚烧冥纸,面目一下大白。

  竟然是……苏忠……她的忠爷爷?

  不会错认的,虽然这张满布皱纹的脸,比记忆中的忠爷爷是老得许多,但是……感觉是不会骗人的,还有那个声音,分明就是……忠爷爷呵。

  有股欲上前相见的冲动,但她还是站在原地,眼眶再度濡湿了。

  “王爷,当年之事,实在是情非得已。”他顿了一顿,语凝成咽。好半晌,才低低续道:“唉──现在说这些也没用。王爷,只求您答应下辈子愿意让罪奴在您身边做牛做马,以补今世之过。”

  情非得已?她一直以为忠爷爷是为八年前未能完成父亲托孤之命而懊悔不已,但若如此又何来“情非得已”之说呢?莫非这其中另有玄机?

  既然如此,她更不能贸然出现,先暗中观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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