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关系,挺得住,况且,寺庙离这里不远。”紫儿披着黑色斗篷,在漆黑的的夜里努力走着。
不一会儿,已来到了寺庙,只见大门深锁着。
紫儿用力敲几下门,不一会儿,一名小和尚探出头来。“请问施主有何贵事?三更半夜——”小和尚好生狐疑,大半夜里居然有访客?而且还是个女的。
“请问书记师在吗?我要找书记师。”紫儿表明来意。
“书记师?”小和尚仍是一副迷惑的表情。
“是的,你们都叫他丑洋儿。”
“喔——”小和尚恍然大悟。“你是指洋师兄呀!他现在在侧室诵经呢!”
“师兄?”紫儿面色发白。“丑洋儿,他……他……出家了?”“和尚”这两字,让紫儿心碎。
“是的,是昨天才剃度的。”小和尚道。
顷刻间,紫儿推开木门不顾一切冲了进去,往侧室狂奔而去。“洋儿!洋儿!”她发狂似地敲打着木门,喊叫声是如此凄凉欲绝。“开门啊!洋儿,我是紫儿啊!求求你,开个门,让我见你一面,求求你——”
门内毫无反应,只有诵经声不断传出。
“你一定是很伤心之下才会出家做和尚,但我不是故意的,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没办法抗拒,我喜欢的人是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说出家就出家,你…不在乎我了吗?忘了我们的约定吗?你忘了我们共同拥有的诗词了吗?洋儿,求求你,开门吧!求求你……”在雪地中,断肠人声嘶力竭的呐喊声不停传出。
“小姐,回家吧!洋师父不会出来的。”丫环拉着紫儿。“回家吧!”
“不!我不走,我一定要等到他。”紫儿下定决心道。
不一会儿,方丈出来了。他对紫儿合掌行礼道:“对不起,李夫人,丑洋儿请我转告你:他现在已是名不理尘世的和尚。李夫人,您还是请回吧!”方丈说完转身离开。
决提的泪水,倾泻而下。紫儿忍不住在地上哭嚎,久久不肯离去。直到天明破晓,官府的人才将她带回。
一个月后。
丫环翠玉一身雪白衣裳,再度来到寺庙。
初春到了,雪已融化,树枝萌芽,一切都显得欣欣向荣。翠玉在寺庙大厅前,虔心地礼佛后,向一名师父说明来意她要见洋师父。
“洋师父?”一位师兄告诉她。“现在他正在闭关念经呢!自从当了和尚后,他比任何人都勤加修持。”
“可是,我一定要见到他,我有一封信,要亲自给他。”翠玉苦苦哀求道。“拜托!师父您就答应我吧!”
“那——”师兄偏头想想。“施主,你可要碰碰运气了。大概在中午时,洋师父会出来用膳,你就在走廊那等着吧!”
“好!谢谢你。”丫环翠玉露出感激的眼神,跑到长廊等侯着。
到了中午,依然不见洋师父。她又不死心地跑去找其他师父,直到问个清楚。
其中一人道:“洋师父今天要戒肃,你晚上再等等看吧!”
丫环翠玉又回去原处等,这一等等了三天。好不容易,这日午后,终于见到洋师父了。
他在经过长廊时,翠玉跑向前拦住他。“洋师父,请留步!”
不过,丑洋儿他似乎闻而不见。他注视着地面,直直往前走,使得翠玉必须小跑步才跟得上。“洋师父——”
丑洋儿嘴中念念有辞,他的心思放在念经上。
这下子可惹恼了翠玉,她忍不住狂吼道:“小姐死了,小姐为你死了!”边说边啼哭起来。
丑洋儿这才回过头来,随即又冷冷道:“我不知你在说谁,对不起,施主请让一步。”
“你——”翠玉怎么也不会想到丑洋儿竟会有如此反应。“好!算小姐瞎了眼,为了你,在雪中站了一整夜,回家后,心力交瘁,心病加上身体的风寒,一病不起,在七天前,她香消玉殒。”
也许,翠玉期待能看丑洋儿有一丝的动容,可是,她却失望了。丑洋儿清澈光明的眸子,拥有的只是不属于这世间的超脱纯净。
“你难道就不能有些反应吗?小姐为了你,她死了,她死了……”翠玉又忍不住大吼起来。
而丑洋儿只是缓缓地行个礼,双手合十,头也不回地直往大厅走去。
“你是天底下最无情的混蛋!小姐会为了你死,她是大傻瓜,大傻瓜——”翠玉在她身后哭嚷着。“这封信给你,小姐好笨,快死了,还写这封信,嘱咐我一定要交给你。我告诉你,我今天是迫不得已才来,这封信交出去,我就再也不要见到你,你是天底下最狠心的人!恶棍!你害我们家小姐死了……你是凶手……”翠玉把这封信丢给丑洋儿,咒骂声不停传来。
但是,丑洋儿只是往前走,不曾回过头。
翠玉见他这般无情,心中好恨他。
月儿明亮,隐约的亮光照入膳房。
丑洋儿一人躲在膳房的角落,泪痕斑驳紧捏着那封信纸,心痛如绞。泪水一滴一滴落在绢纸上,模糊了字迹。
那绢纸,只有六个字:
“来生再续前缘!”
丑洋儿哭了一整夜……
就这样,一生又一生,一世又一世……
宋洋别过头,不想让释空大师发现到他眼中的泪光。
“然后——”释空止住不语,凝视着宋洋。
“师父,然后,他们两人呢?”宋洋迫不及待追问,他很想知道结果如何!在心中有股奇异的感觉,觉得这好似他自己的故事。
“尔后每一世,丑洋儿都是名俊俏的和尚,这完全是因为他每世都供奉药师佛的缘故。而那位紫儿姑娘,每一世也都投胎到富有人家为千金小姐,正因为,也喜爱礼佛,并常布施。不过,总是会在拜佛的时候遇见那位与前世有缘的和尚——”讲到这,释空又停住了。
“然后呢?”宋洋急急道。
“每一世的结果都一样,不过,这一世——”
“这一世?”宋洋不懂。“这一世会例外吗?”
释空大师笑而不答。看看天色,开口道:“晚课的时间快到了呢!宋公子,容许我先告退!”
“师父——”宋洋踉跄爬起来。“我要做和尚!你还没答应!”
“对不起,宋公子的机缘还未到——”
“机缘?”宋洋发怒。“十年前,您如此说,十年后,为什么也是这么说?为什么?我不管,我一定要出家,不管您答不答应,反正我就一直住在禅房中,直到您答应为止。”他说到做到,冲出了禅房,把停放在禅寺外的破旧机车,一股脑推到山谷中。
他回过头来得意洋洋道:“师父,没有了交通工具,我不相信,在这深山中,你还能赶我到哪?”宋洋大步走入禅房,坐在木床上,盘着腿。“我一定要做和尚。”
师父摇摇头道:“你的诚心,岂会感动不了我?更何况,你每一世都是做和尚的。”他隐约透露出宋洋的前世。
“既然如此,我生来就是做和尚的命,为何你不允许我出家?”宋洋气冲冲地不平道。
“宋公子,前债未了,如何了无牵挂出家呢?”师父一语双关。“既然无缘,何必强求?”
“我不可能无缘,我不是每一世都是做和尚的吗?老师父,你分明是在强词夺理。你是看不起我,看我不顺眼吗?”宋洋怒气腾腾道。
“我既‘空’,又何来对宋公子有何看法?更遑论宋公子生得清秀俊美,任何人第一次见到宋公子的容颜都地打从心底喜欢,我又哪来讨厌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