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鹰显然难以开口,他艰涩地道:“她割腕自杀,甚至不要肚子的小孩……。”唉!这真是人间的悲剧。
樱嘤水汪汪的大眼,充满了怨怼与哀愁。
“在手术房中,你母亲困难地生下你后,就撒手人寰了!”
傅鹰的话到此?止,他很难想像,十八年的恩怨,竟然能用三言两语就能打发了……而当时,血淋淋的樱子伏在浴室中,他到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他是第一个发现樱子及已死的水谷夫妻的人,那年他才十二岁,这也是为何他立志要做一名医生的原因,只可惜,他无法改变人?在可悲的命运。
“樱子姐姐很美,但相对的,她太孱弱,太柔弱了,她不堪一击,所以,沈梧很轻易地骗了她,也轻易地得到她。”傅鹰歎了口气道。
“我相信爸爸还是深爱妈妈的,否则,他不会终身未娶,又一个人带着我到日本赎罪。”樱嘤低喃着。
“我相信,樱嘤。”傅鹰认同说。“在你母亲下葬后,沈梧来找傅枭,他真心后悔,且承担一切罪行,如果樱子跟着大哥,她绝对不会早死,一定会快乐地过一辈子。
“傅枭倒也没说什么,他只说,他爱樱子胜过任何人,只是樱子选择了沈梧,他相信是不会后悔的。”他莞尔道。
该说的都说了,傅鹰沈默许久,又才沈沈地开口。“樱嘤,大哥真的很可怜,十八年来,他还是深爱你母亲,你的出现,使他的情感再次封闭起来,你们二人是如此相似,可以想像对他的冲击有多大了……”他双拳紧握,困难地开口要求道:“或许是我的自私自利,我想请求你能原谅大哥那样地‘误认’你,请你再回到他的身边,好吗?樱嘤。”
樱嘤失笑,她不以为然地说:“我已不知道要以什么身份去面对傅枭了,是以樱嘤的身份?还是以‘樱子’的身份?”
她又说:“当我是‘樱子’时,他对我含情脉脉,深情款款,亲密无比,我知道他是真爱我母亲的;可是,当我是樱嘤时,他却只是暴戾,残酷,仇视,冰冷——完全变了一个人。”樱嘤哽咽道:“我是个傻子,还以为他会真正爱上我,但他根本只是在报复我父亲罢了。”
“樱嘤!”傅鹰歉然道。“原谅我的自私,我收回方才的要求——”
“不要再说了,鹰哥。”樱嘤平静地说。“给我时间考虑,我会做出决定。”
“樱嘤,希望你在决定前,多替大哥想想,他真的很需要你。”他知道大哥绝对无法再次忍受失去“樱子”的痛苦。
“傅枭并不坏,他爱的是‘樱子’,我不是‘樱子’。”
樱嘤摇头。“樱嘤永远是樱嘤,不会变成‘樱子’。”她入客房之间,又旋过身子,面对傅鹰说道:“我多少希望我能遗传妈妈的好性情,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爱人又爱己的博爱心肠,只可惜,我没有。
”她的眼神充满憎恨。“我遗传了父亲的坏,爱恨分明,目中无人,无法无天,无恶不做的恶性情。”说完,失神地走进房间。
傅鹰独自面对房门许久……
第八章
当傅鹰伸懒腰、打呵欠时,闻到阵阵的奶油味、咖啡香,他惊异地走到餐厅,一桌美好的的料理已呈现在他的面前。
“鹰哥,早安!”樱嘤笑吟吟地向他打招呼。“你这里也够脏乱,你应该找个女主人才是。”她调侃他,手上拿着碗筷放入烘碗机内。
有些不一样了,傅鹰不明地想,唉!也许是自己多心了吧!
“只要能找到像你这样慧黠能干的女孩,我一定立刻结婚。”
他幽默道,试图消除樱嘤不安的心。
“是吗?谢谢你的褒奖。”樱嘤不由分说地拉他入餐厅。
“吃早餐吧!这是我仅能回馈的。”
或许他太久没尝过如此丰盛的好料理了,他在快速地狼吞虎咽,以致没听出樱嘤的“弦外之音”。“真是好吃,谢谢你!
樱嘤。”不到一会儿,他扒光桌上所有的食物。
“不客气!”樱嘤甜甜一笑。“等会儿,我把盘子洗一洗、整理一下,九点时,王慕梵会来接我一起到傅先生家搬行李,我打算搬出来。”
傅鹰一张正在咀嚼食物的嘴不动了,过了许久,他吐口气道:“樱嘤,你真的这样决定了吗?”他有些同情傅枭。“这样,大哥会很可怜的。”他说。
“他怎?会可怜呢?他并不需要樱嘤,他只要樱嘤,我又不是樱嘤,事实摆在眼前,我已没有必要留在那里了。”樱嘤振振有词道。
他是不是看错了?他居然看樱嘤眼神中有一抹置人于死的?
色。
“时间不早了!”樱嘤看看手上的表。“我先去洗碗。”她起身,收拾碗盘。
“樱嘤,”傅鹰想多少做些挽回。“为何你一定要搬出去住呢?如果一定要搬,住我这儿,你看如何?”
“我不可能住你这儿,鹰哥。”樱嘤相当冷硬地说道。
“我再也不要见到傅枭,所以,我也必须远离你。”
“樱嘤!”傅鹰站起身审视她的面容。他想对她说,难道你不知道,纵使你不是“樱子”,即使樱嘤离开大哥,大哥一样也会崩溃的,他只是一直认?你是“樱子”而已啊!
樱嘤美若天仙的面宠,令傅鹰有口难言,看样子,他只能多安慰大哥了。
王慕梵的摩托车载着樱嘤离去时,他们向他挥手道别。傅鹰真是百感交集,一切都在重复地显现?历史又要重演了吗?谁说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众人根本无法与命运搏斗。
???听到车子的擎声,傅枭从二楼跳到一楼,他知道“樱子”
回来了,又会再度投入他的怀中,他洋洋得意地疾奔到大门口,不假思索地打开大门。
不!是樱嘤……及那……个小伙子。
她到底是樱嘤,还是樱子?他迷惘了。
“慕梵,你在门口等我一下,我进去提行李。”樱嘤亲切道,跨进门槛,她关上门。
她的声音冷漠且疏远,她对傅枭说:“傅先生,我来拿行李,我要搬离开这里。”
“樱子”要跟那小伙子走?傅枭踉跄地倒退,他面如死灰。
“不!‘樱子’,你不能离开我。”他紧紧纳她入怀,亲密地热烈诉说。“我不能没有你,‘樱子’。”
“住手,拿开你的手。”樱嘤在他怀中挣扎。“请你看清楚我是谁,我是樱嘤,是樱子的女儿,樱子已经死了。”她用力挣脱他,头也不回地跑上楼。
待她下楼时,傅枭的双眼濡湿,脸色发白,他全身不住地轻颤。“樱子——”他翘首望她。
樱嘤莞尔一笑。“行李不用怎?整理,上次要去欧洲,已先整理好一些了。”她把手中的小瓶子放在傅枭手中。“这是你原先要送给‘樱子’的本来已全毁,我翻遍垃圾才找出十八个完整无缺的纸鹤与幸运星。”
她充满嘲笑地望着傅枭。“还给你,希望你能与‘樱子’天长地久,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她讽刺道。“傅先生,樱嘤在此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她高傲地跨步走出大门外,没有望见傅枭泪痕斑驳的脸。
???三天了。
傅枭没有出门,他一直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他的眼神呆滞、空洞。“他爱的人是樱子,但樱子不是早死了吗?”他不断的告诉自己,但内心的切肤之痛却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