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往外走时,又有一批旅客入关,其中一双深邃冷然的眼眸对上她婀娜的背影,直到她走出机场大厅。
出了大厅的殷若恬在外头等了许久,仍不见前来接她的人。她轻轻的蹙起眉喃喃自 语,“不是早该到了吗?”
这时候,一部黑色加长型的宾士S600在距她约莫二十公尺的地方停下来,她听到一群说著日语的人由大厅走出来,有人为其中一名年轻男子拉开车门。
在上车前,那名男子淡淡的往不远处的殷若恬脸上一扫。
那若似无意的淡然一眼,却让殷若恬的心跳差点停止。
老天,不……那是御部真澄!
绝不会是她看错了,那高挑轩昂的外型,及有几分像当红艺人金城武的模样,到哪里都引人注目,她没有理由认错。
他怎么会出现在台湾?一思及此,殷若恬不安的猛冒冷汗,然后自我安慰的想,为了工作上的事情,他会出现在任何国家都不奇怪,不是吗?更何况打从那一夜至今也过了四年,四年的时间足够他忘记一个和他仅有过一夜情的女人。
他应该早忘了她,不会记得她才是。
对,一定是这样的。
他们在四年前只是萍水相逢,彼此间既然只是过客,那就毋需记住对方。
只是,为什么此刻的她,在四年后遇到一个早就该忘了的人,心中会莫名的涌起一股怆然?
有时候她也不是很了解自己。
☆ ☆ ☆
回国至今快十天,可是殷若恬的感冒并没有转好,反而更见加重。
星期六接近中午时,殷若恬喝著温开水,试图压住身体的不适感。
“若恬,要不要先回去休息?”公司的老同事看她有些苍白的脸色,不禁关心的说 。
“我看下午和柏木先生的约,改由小陈去好了。”
星期六下午公司是放假的,只有贩卖部门才继续营业。可是,柏木和殷若恬的交情不错,一向习惯由殷若恬直接和他商洽。
柏木算是公司的大客户,也是好客户,只要颜色、款式喜欢了,价钱从来不唆,也因此,设若恬升任主管后,对外的业务虽已改由他人去做,她仍愿意和柏木直接接洽。
“没关系,那花不了我多少时间。”她努力挤出笑容。
“真的没关系?”
殷若恬摇摇头,拿起公司当季的数家进口西服的目录站起来。“我先到贩卖部去,下午直接到和柏木先生约定的地方。”
到停车场开车时,殷若恬忽然想到和柏木约定的地方有异。
以往不是都该在对方的公司,怎么这回是约在饭店?
算了,反正天大地大,客户最大,干脆中餐也顺便在那家饭店解决算了。
约莫两个小时后,她出现在和柏木约定的饭店吃著午餐。饭还没吃完,她的手机响了。
“喂?殷若恬。”
“殷小姐,我是柏木,下午和你约要看西服目录的是我们总公司总裁。原本我是要陪你一块过去的,可是现在公司临时有些事,我走不开,想麻烦你直接将目录拿给他看,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这样啊……”殷若恬其实不是很想和陌生人单独见面,可是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不方便吗?”
“无妨。”想必堂堂一个企业的总裁应该不会是什么变态。“那么,我该如何与他见面呢?”
“他就住在我约你见面的那家饭店。”柏木说了房间号码,“到那儿时,请你先在柜台打个电话上去。”
“嗯。”收了线之后,殷若恬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老实说,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好像愈来愈差。方才出公司的时候还没有那么不舒服,可是现在,天啊!她发觉身子渐渐的热了起来,头也愈来愈重。
要命!现在距约定的时间只剩二十分钟左右,她又不能临时取消约会。
结了帐之后,她直接往客房部的大厅走去,请柜台小姐帮她打电话。
柜台小姐以日语和对方沟通后,将话筒交给殷若恬。
“他要直接和你说。”
“喂,您好,我是殷若恬。”她以日文对应,而这才想起,柏木先生竟然忘了告诉她,他的顶头上司叫什么,而她竟然也没问。
天!这种乌龙事件怎么会发生?
话筒那头传来冷漠而有礼的男性低沉嗓音,“殷小姐,如果方便,可否请你直接将目录拿上楼让我看?”这声音……为什么她会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呢?
殷若恬甩了甩有些发昏的头,“当然可以,那么,待会见。”
挂上电话进入电梯后,她脑海中仍在想著,究竟是在哪里听过那声音?
那真的不陌生!走在饭店长廊的地毡上,她仍不断的思索著。
伫足在柏木所说的房间前,她的脑海中依然无法寻找出任何印象。可能是因为她身体不佳的状况,这才会胡思乱想吧?举起手,她叩了门。
“门没锁,请进。”
这里是饭店吧?怎么这个人说话的语调好像把这里当成自个儿家一样?大公司的总裁都是这样的吗?她自认不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不过她对于柏木的顶头上司却是例外,毕竟能面对一个国际知名的企业家,这种经验很特别。
推门而入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组价值不菲的红木家具,稍微转个弯则看到另一组欧式沙发和四人小茶几,茶几上还放著一杯未喝完的咖啡。
而她要见的人正穿著一身合宜的西服背对著她,站在一大面将外头景物尽映入眼底的落地窗前。
这样的景象令殷若恬有几秒的恍惚。
这高挑的身影一点也不陌生!殷若恬眯著眼审视眼前似曾相识的身影。她好像在哪里看过,她真的确定。
“您……您好,我是殷若恬……”她期待著他转过身来,印证她心中所想的,这个男人她该见过才是。
高挑的身影终于转过来,在看清楚对方的侧面时,殷若恬像连呼吸都被剥夺了一样,深抽口气不敢相信的看著对方噙著嘲弄笑意的俊美容颜。
“不……”她手中的目录资料散落一地,僵著身子没法移动。
“你怎么了?殷小姐。”御部真澄看好戏般的审视著她“我……”她对于他的话有几秒钟的怔愣,好一会儿才忙蹲下身子捡东西掩饰窘态。
他认出她来了吗?不,听他的语气,似乎并没有认出她,若真如此,那的确是谢天谢地。
可是,她和四年前的模样相差不多,顶多现在她偶尔会将长发挽起来,看来成熟些而已,他是真的没认出她,还是……但她又想,其实他没认出她也不奇怪,他的女人想必多得令他自己都眼花缭乱吧?
对于自己这个仅有过一夜云雨的女子,他可能连一点印象都没有。
对,该是这样的。
可是这么想,她心情忽然莫名的有些低落。
她知道她此刻的脸一定红透了,到底是因为紧张和困窘,或是因为发烧的原故,她自己也弄不清楚,不过,打从自我安慰的认为御部真澄一定没能认出她后,她除了感到有些不是滋味外,心情明显的放松许多。
但为什么心中会不舒服?哎呀,她不想理会了。
“你脸好红,不舒服吗?”御部真澄走到沙发坐下来,脸上的笑容始终带著今殷若 恬困窘的嘲弄。
“我……是有些不太舒服。”她找了个借口想快点离开,于是急急的说:“真不好意思,我想……这目录就留在这里给御部先生先看,明天……明天我再请人过来和你洽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