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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袁紫葵低叹口气,常豪的好胜心,她懂,但事情都已演变至此,她也无力回天了。

  「葵姊姊……」常豪走过去拉住她的衣袖。「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吗?」袁紫葵或许不大可靠,但仍是他目前唯一可以依赖的人。

  「此去京城,快马加鞭一个月足矣,但我们无马可骑,步行的话不知道要多久?」两个月走得到吗?袁紫葵也没把握。

  「以前爹和几位镖师叔叔还在的时候,曾经在二十天以内保镖上京城。」常豪提起过去的光荣事迹,引起一阵唏嘘。

  袁紫葵无奈道:「你爹他们有武功,我们没有。」

  「早知道我就认真一点跟爹多学些功夫了。」真是千金难买早知道啊﹗唉--

  「我瞧匡云白的武功不错,或许他愿意在担任镖师期间,顺便充当你的武术师傅。」不过就怕他会多要钱;银两是目前袁紫葵最担心的问题。

  「他--」常豪用力翻个白眼。「我不喜欢他,一个大男人,整天懒洋洋的,跟他打招呼也不理;人家以前我爹天天都神采奕奕的,才不像他,半点儿精神也没有。」

  「他不理人吗?」匡雪白倒是常跟她说教,不管她做什幺,倒水、洗碗、擦地……他都有意见。她知道自己在家务方面非常笨拙,镖局里每只碗盘都给她摔得残缺不全、连挑桶水也会打破水桶,但她已经很努力在做了啊!真不晓得他怎会对她有如此多的不满?

  「岂止不理人?」说到匡云白,常豪就有气。「他啊!每天都往外跑,问他去哪儿也不说,每回跟他说话,他就拚命打呵欠,好象我们说的话多无趣,他理都懒得理!」

  「他只是太累了,才会没精神吧?」袁紫葵不认为匡云白只是名懒散的普通男子,她在他身上嗅到某种不平凡的味道。「好吧,如果他的态度真那幺差,我会跟他谈谈。」

  「若他仍是那副死德行,我们干脆请别人算了。」常豪嘟起了嘴。

  袁紫葵只是笑着打发他出去。常豪终究还是太年轻,以为他们还有其它的选择;其实常胜镖局走到这里,已几乎面临山穷水尽的窘况了。

  她唯一的希望只在匡云白身上;他的外表或许懒散落魄,没半点气势,但他的人可不是这样。

  他第二次见她就看出她其实是名千金小姐,做不来粗活,这显示出他有一流的眼光与洞悉力;此外,她观察过他走路的方式,律动如行云流水、举步轻巧无声,她相信他的内在修为绝非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平庸。

  不过,他的无精打彩倒是个问题;从他进镖局开始,他整个人就表现出一副满身疲惫的模样,而那种累似乎不是身体上的劳累,而是好象正承受着一种难以忍受的精神折磨。

  他到底经历了些什幺事?竟将一名雄赳赳、气昂昂的大男人折腾成这副失心丧气状?

  不知他可愿意一谈?她想着他,越来越觉得他是个奇怪的男人。「待会儿再去找找他吧﹗一自从他进镖局后,就每天往外跑,也不晓得在忙些什幺,起初她没干涉他是不想拘束他,再者,在无力付他饷银之前,她也没勇气见他。

  但现在不同了,马有财为这趟镖订下了限期,她不得不找他好好研究一下走镖事宜。

  匡云白躺在床上,好累、整个人昏沉沉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好想睡。」他张开嘴,连打了数个呵欠,明明乏得要命,却睡不着,唉!这样子是最难受的。

  怎会这样呢?长久以来,他一直是饿了就吃、累了就睡,常有人说他脑袋空空,但这般凭着本能生活、什幺也不想,对他而言却是种最好的解脱方法。

  但曾几何时,他放空的心被填了些不该存在的东西,让他已许久不用的脑子又开始运转了起来。

  「到底是怎幺一回事?」唉声叹气地坐起身子,他迷蒙的眼不期然对上屋顶正中央那个大洞,是日前一个笨女人弄破的。

  他没见过哪个女人如她这般蠢,明明是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却偏爱干些她能力不及之事。

  瞧瞧,把他睡房的屋顶都给弄破了,还摔了下来,若非他接得快,她八成要摔成十八段了。

  不过,也幸好她不重,轻飘飘的,他掌中隐约还留着一股纤柔的触感,是百分之百女性的娇躯,温暖而芬芳。

  他没注意到她的长相,但却记得她面对他时的恍惚。在他面前,她总是手足无措的,动不动就僵成木头一块。

  奇怪,他又没欺负她,她干幺这幺怕他?

  「改天问问她吧﹗」寻她的念头一浮起,当下惊得他瞠目结舌。

  疯了,他想个陌生小姑娘做啥儿?在累得半死、又睡不着的夜晚,他应该专心寻找让自已入睡的方法,才对吧?

  摇摇头,他举目望了望四周,明亮的月光透过屋顶的破洞射进房里,照出一室清亮,难怪他睡不着。

  左右看了下,他随手拆下一扉柜门,走出屋外、飞身上屋顶,用柜门堵住破洞,终于还回一室的阴暗。

  再回屋内,满屋的沉静催动了他体内的瞌睡虫。「哈……」掩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这会儿该可以睡了吧?他想。

  重新卧上床榻,闭紧双眼。「不知道那个疯姑娘明天又会干些什幺蠢事?」呢喃自语着,他沉入梦乡、顺道让她的身影潜进心田。

  世事就是这幺奇怪!

  过去袁紫葵没事要找匡云白时,他总会在她做错事、惹祸时出现在她身边,顺道丢下几句教训。「你既做不来粗活,就别找碴了。」

  但现在,袁紫葵啥事也不做只顾着找他,可找了三天,却连他的影子也没见到;而积下来的家务却已堆到满溢、不能再积了。

  「这家伙到底跑哪儿去了?」她蹲在井边,一面用力捶打堆了三天的脏衣服、一面自言自语嚷嚷着。「他再不回来,走镖的限期就要到了。」

  马有财给他们三个月的时间送天马上京,这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只是现在不开始准备也不行了。

  「唉﹗他究竟都在忙些什幺?」捶好衣服,她拿起水桶拋向井中取水以便冲去脏污。

  这提水的动作看似简单,却需十足的巧劲,否则任你拋它十几二十次水桶,也休想舀出半点水。

  袁紫葵练习了大半年,才只能提上半桶水,一方面是力气不够、二方面……她养尊处优惯了的身子吟诗作对、跳舞弹琴是很行,但一碰上这些个粗重家事,就只能彻底投降。

  「唔!重死人了。」明明只有半桶水,却几乎拉断她一双纤细的藕臂。

  「不是告诉过你,做不来的事就别干了,省得伤身又坏事。」懒洋洋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不是匡云白又是谁?

  「是你!」苦寻三天始终不见人影的家伙、却在她放弃寻找之后突然出现,这……难不成他只有在她碰上麻烦时,才会现身?

  「喝!怎幺可能有这种事?」她在心里嗤笑自己的异想天开,忘了手中还提着半桶沉重的井水,一时心神一分、泄了气力,整个身子居然被水桶拖得往井边倒去。

  「麻烦!」他低咒一声,大掌捉住麻绳,光靠单手就将半桶水给提了上来。

  她张大嘴,仰头呆望他混合着疲惫与不耐的脸庞。真搞不懂他,明明拥有一具强壮如铁塔般的身躯,却为何老是没精打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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