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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自可向万马镖局打听去。」她的谎话有一定的真实度,没那幺容易被拆穿,这点把握她还有。况且她瞧这些江湖人,找匡云白不似为仇,但像收了巨金要买他的命。因此,他们追逐的目标一致,却又彼此牵绊,不让对方抢先;这样的一群乌合之众,只要给予够多的诱饵,他们是不会有那精神与体力,去调查她话中的真伪的。

  「袁姑娘可知匡云白乃西荻国王族?」刀客再出问题探她。

  袁紫葵心头猛一蹦,却极力维持住脸庞上的嫌恶,不教惊愕改变了脸色。「原来是西荻国的人,难怪这幺壤。」

  她口气中的恶意是如此明显,仿佛真与匡云白有不共戴天之仇,因此特来泄漏他的行踪。

  几个男人又各自沉吟半晌后,那铁塔般的壮汉忽尔抢先跑了出去,奔驰的方向正是上京的官道。然后,也不知是谁喊了声。「快追,别叫托老儿捡了便宜。」

  瞬间,围观的武林人士跑了个精光。「利」字当头,谁有闲工夫去查袁紫葵说的是事实,抑或是谎言?

  终于,闹剧落了幕,袁紫葵强装起的冷静崩溃,摇摇欲坠的身躯宣示着她的受惊过度。

  「不行,撑不下去了……」咕哝犹在唇边,她软软地朝地面倒了下去。

  同时,打斜横里伸出一只手臂,迅雷不及掩耳地捞了人就跑。

  那急如流星曳地的身形只在路人的视界里留下一抹残影,转瞬间即消失无踪。

  「什幺东西?」一个疑惑的声音响起。

  「眼花了吧?」有人附和地开口。

  那说词说服了群众,被中断了半个时辰的市集,重新开始了它日常的运作;小贩叫卖、人声纷扰,仿佛前一刻发生的事情压根儿不存在过,没人再想到那蓦然消失的姑娘……

  第八章

  匡云白抱着袁紫葵拚命地往前跑。

  时光流逝,他的脚步不停、周遭的景物替换,唯有他心头的失落不变。

  袁紫葵知道他的身分了--西荻国见不得光的私生皇子。

  他对自己的出身没有感觉,给人追杀了多年,那曾有过的躁烈性子也差不多给磨光了。

  好一段时间,他只是懒懒地活着、懒懒地呼吸、懒懒地赚钱去找那唯一还挂在他心头的哥哥匡云发。

  这样懒懒的、什幺也不多想的日子,他过了好久;直到有一天,一名善良却顽固、手脚笨拙又努力不懈的姑娘,突然闯入他的世界,她以那毫无保留的仰慕与信赖,抹去了长久以来遮住他心头的阴影,强迫他重新体验了激烈的喜怒哀乐。

  他原有的强猛性子又一点一滴地复活,无趣的人生再添一股新意义,情绪起伏中,他开始大笑、怒吼、忧虑,仿佛那甩脱了柙门的老虎,在拋却负担后,一身尽是自在。

  可是现在,她知道了他的身世、明了了他们「世仇」的身分,她对他的看法会有所改变吗?

  他想知道,却怕得没勇气停下脚步去追问。

  多年的亡命生涯让他的胆子变小了。

  「停,匡云白,停下来……」她苍白着一张俏脸呻吟。「我快吐了……呕!」警告来得太迟,她终是吐了他一身。

  匡云白一楞,仍是顿住了脚步。

  「呕--」她几乎吐尽了隔夜饭,而他只是呆站着,任她吐到完。

  半晌后,她捉着他衣襟的小手,又软软地往下滑。

  「小心﹗」他实时揽住她的腰。

  「谢谢。」她回给他一抹虚弱的笑。

  匡云白心疼得像有人正拿刀刨刺着他的胸口。

  「我记得前方林子里有潭碧湖,我带你过去清洗一下?」他问,语气中的生疏教她黯然垂下了眼。

  他们是「雠敌」呢﹗可她一点也无法恨他,那仇起源得太早,她根本没有体会过,又如何去恨?

  她在他怀里轻颔首,闻到他衣服上自己吐出来的秽物,那臭味真令人不敢领教。

  他似是发现了她的不适,将她移到背上,轻轻背起,远离他胸前那些脏东西。

  他好体贴。她突然眼眶发酸,双手不自觉攀紧他宽广、又干净的背。

  「谢谢你,匡云白。」她低喃。

  他听见了,诧异于她语气中未曾改变的依赖与娇甜。她,不在乎吗?他们是世仇哪!

  他背着她,往树林方向走,一路上谁也没有再开口。

  沉默持续了好半晌,直到密林深处、碧湖边。

  匡云白轻柔地放下袁紫葵,小心翼翼的态度好象她是某种易碎的珍品。

  「妳先梳洗。」他说完,很有君子风度地走了开去。

  她看着他的背,一直以为那是座不倒的山,但此刻瞧起来竟显几分落寞;她不解其因,却莫名地心头好疼。

  「匡……」她伸出手,想唤回他;却在话到嘴边时,又缩了回去。

  要跟他说此什幺呢?她心里的惊讶未消,此刻开口,必没好话,不如再等等吧!

  深吸口气,她将注意力转回眼前的碧湖上。

  湖面平波不扬、湖水清澈见底,光瞧就觉得清凉。

  她迅速解开发辫,脱去绣鞋与衫裙,往湖里走去。

  在净身之前,她先洗干净被呕吐物弄污的衣衫,掠在大石上;正想再清理满身的脏臭时,匡云白的声音乍然响起。

  「你的衣服洗干净了就丢过来,我帮你烤干。」

  她转眼一瞧,才发现离她三尺处、一块双人合抱那幺大的石块后,正升起一股淡淡的炊烟。

  不过,他太看得起她了,她的力气根本不够将衣服丢到三尺远的地方。

  「我丢不到。」她说。

  然后,窸窸窣窣半晌,一根长长的竹竿被伸到她面前。

  「妳把衣服放在竹竿上。」他情愿借竿传物,也不敢回头望她一眼。

  真是够君子的,她边想,边将衣服放在竹竿上让他收过去烤干。

  匡云白收了她的衣服后,又静默了下来。

  袁紫葵一面净身、一面将视线投向大石后的男人;她可以想象得出来,他此刻专心为她烘衣的表情,定是混杂着认真与疼惜。

  好早、好早以前,她就知道她可以依赖他;打他进镖局后,她除了偶尔为生计所苦外,再也没有被那些杂七杂八的家务扰过心。

  饭有人煮、衣服脏了有人洗、屋顶破了他会修……他会做好多好多的事。她觉得他就像那无所不能的天神,一下子将她混乱到谷底的日子彻底给拉抬了起来。

  所以他是什幺身分,根本无所谓,只要他还是「匡云白」,一个可以依赖、嘴硬、心软的男人,她就会恋他如昔。

  「匡云白,你真的是西荻国的皇族吗?」她边洗边问。

  空气突然沉重了下来,原本充斥于密林中的虫鸣鸟叫也消失无踪,四周静默得落针可闻。

  好半晌,就在袁紫葵以为她得不到回答时,匡云白低沉的嗓音乍然响起。「我娘是西荻君主的情人。」易言之,他承认了自己是西荻国的皇子。

  「我娘是北原国皇帝的妹妹。」她说,语气中是一派的毫不在意。

  他怔了怔,有些讶异她如常的态度。她在想什幺?他的身世把她吓傻了吗?他不禁愈加小心注意自己的遗辞用句。

  「我知道,你娘人称『私奔公主」,你有四个很能干的哥哥和一个姊姊;在北原国里,没有人不知道袁氏一门的事迹。」

  「呵……」她轻笑。「你说得太客气了,我晓得大伙儿都说袁家专出怪胎。」

  她的反应太奇怪了,他忍不住越来越疑惑。「紫葵……」

  「匡云白,你知道北原国与西荻国之间仇恨的由来吗?」和着唏哩哗啦的泼水声,她尖锐的问题像枝利箭笔直射中他心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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